意念顺着几枚附魔铁盾的缝隙探向外面，李阅感应到了暗精灵们一直等待的“大家伙”。
那是一个由铁皮组成，镀上了层层铜纹的“盒子”，下半部分两条宽大的履带，恰好能工占满一个甬道的宽度。
伴随着蒸汽的喷涌和引擎的轰鸣声，盒子上半部分噼啪浮现电光，继而缓缓伸出了一个巨大的圆筒，正在转向土洞的洞口。
这啥玩意，矮人坦克？
李阅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个铁皮盒子的作用，心说没在恶魔市集的拍卖会上见到坦克，反而先在地下城里看到了？
动用畸变之眼的“透视”功能，李阅看到了正在装填的铁球弹药，知道这个矮人坦克绝对不是一个样子货，而是真的能够发射致命的炮弹。
“咬我的矮人屁股！见鬼！铜锤偷了我的技术！还真被他做出来了！”博格尼·铜勺从工作间上方落下一个类似潜望镜一样的圆筒，对着外面破口大骂，显然也看到了矮人坦克。
“混蛋！混蛋！混蛋！偷我的设计图，偷我的材料，还想用我的发明来杀掉我，混蛋！”自行车上的矮人狂怒，直接蹬碎了脚蹬。
李阅没想到博格尼·铜勺竟然是这矮人坦克的创作者——虽然只是雏形，靠魔力驱动，还有很大的优化空间，但整体的骨架已经有了。
假如给他更多的知识、材料、灵感，说不定很快就可堪重用……
不愧是藏书库教官举荐的恶魔人才。
不知他在制作矮人坦克的过程中，有没有从塔斯帝国的科技中汲取灵感，需不需要更多已被证明可行的提示？
李阅想着，矮人坦克的炮口也完成了移动，正对着博格尼·铜勺的工作间——这一炮下去的话，工作间肯定是炸没了，而且看博格尼肥肿的身躯卡在自行车上的样子，估计也逃不开这记炮轰。
“签约吧。”李阅背对着门外的炮口，一双大手拿着六张灵魂契约，在矮人面前摇晃。
矮人似乎这时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位不速之客，抬起挂满红血丝的眼睛，唾沫都飞到了勺子似的胡子上，大喊出内心的疑问：
“你他魔茧的到底是谁啊？！”
与此同时，背后的矮人坦克一炮轰来！
炮弹刹那间击破挡在门口的铁盾，那些刻印在盾上的坚固符文在绝对的冲击力面前一文不值，几乎是在瞬间便被击碎，化为散溢的魔力。
继而那些魔力也被冲散，炮弹击中李阅的后背，爆发一阵强光。
轰！
爆炸声和气流声吞噬了一切言语，壮汉的身躯剧震，似乎难抵冲击。
眼见那阵强光就要把李阅的身影完全堙灭，却在将他照得愈发透明时倏然敛去，只留下空气中的焦味和硝烟的味道。
于是博格尼·铜勺看不明白了。
明明已经准备带着一辈子的怨愤在自己的造物下死去，结果炮弹没有把面前这位不速之客炸成碎肉，反而就这样没了？
被吸收了？
矮人坦克的威力博格尼·铜勺最为清楚，所以他完全想不明白这怪汉是如何做到的。
而说实话，李阅其实扛得也挺吃力的。
原本李阅的打算是用意念刺破矮人坦克的外皮，只需要掰掉炮膛的撞针，或者是造成一定的小破坏，应该就可以终止这次炮击。
没想到矮人坦克的外层铁皮也一样经过了附魔，严丝合缝的，意念根本刺不进去。
所以李阅也只能换一个方式处理这次炮击，以免装逼失败，真的被炸成一滩碎肉。
好在准备时间充足，李阅的正面虽然还是范海辛的怪汉样子，但背面早已经像是一个盛放的花一样，释放出了无数章鱼触手；而在那些触手正中，则是花心处疾刺而出的骨剑，一剑刺破了炮弹。
炮弹释放的冲击与火焰都被章鱼触手吸收，此刻李阅身体里的章鱼触手红了几十条，于是身子也涨红了不少，像是喝醉了酒。
硝烟渐去，工作间内和工作间外都安静了下来。
“你又是哪里杂交出来的混蛋？”博格尼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此刻铜勺已经完全确定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并不是矮人或者是勇者，而是某种自己没见过的恶魔。
不然决计扛不住这么一炮，也不可能将余火完全吸收。
外面的暗精灵们也有点看不懂——毕竟一炮之后，并没有出现预期那样的崩塌，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愣在原地。
“非杂交，原生的。”李阅拧了拧肩膀，背后很痒、很酸、有点烫。
“你弄坏了我的撤退装置？”博格尼像刚才一样，拍了拍自行车上的一个按钮，却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遁入地底，知道面前这个恶魔有点本事，且有求于自己。
“嗯……签约吧，不然下一炮，就要你自己承担了。”李阅让开了洞口，博格尼·铜勺可以直接看到外面黑洞洞的炮口，和还没有散尽的硝烟与电光。
即便已经陷入绝境，博格尼·铜勺却还没有原地屈服：“如果你帮我杀掉铜锤那个混蛋，我就跟你签！不然我宁可死在这里！”
【这恶魔不惜得罪暗精灵，也要跑来铜勺巧手把我变成奴隶，他也想要我的技术！】
铜族矮人的行动预判成功率是73%，与人类差不多，博格尼·铜勺疯狂动脑，想要借李阅的力量报仇。
而李阅听到了矮人的心声，微笑着把前世在屏幕里看到的赛博图景分享给他，差点直接爆掉了博格尼的大脑。
飞船、激光炮，甚至还有最璀璨的蘑菇云——博格尼见到了这些双目发直，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李阅是个脑灵。
【他……这是他的规划？我……我想建造这样的城市……这是人类掌控的城市？果然……我们已经远远落后了……塔斯帝国的科技……就是未来……】
博格尼注意到李阅传念过来的图景里有人类的行动，也暴露了他的知识有一部分是从塔斯帝国借鉴来的事实。
“我没有时间帮你去寻仇，快，是死是活，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李阅已经感知到洞口的矮人坦克重新装填了新的炮弹。
【咬我的矮人屁股……可是我的电块被铜锤抢走了……我的原料不够……我只做了这么一块……怎么办……】
李阅一听到“电块”马上来了精神，心想该不会是电池吧？
再感知了一番工作间里的鬼皮胶一样的电缆，李阅觉得博格尼做出电池来应该也不奇怪，毕竟他身处地下城，能接触到各种垃圾与杂交恶魔析出的材料。
“我改变主意了，我同意，签吧。”李阅认同了博格尼的“条件”，手中六份灵魂契约中的一份倏然化为灰烬，在李阅与矮人之间达成连结。
强光再现，洞口剧震，李阅用怪人拼图把博格尼·铜勺和他的全部行囊吞到了身体里。
【啊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