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些不太客气,甚至于语气有些严厉。
宋知棠抿着唇,眼框四周很快就沁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绕过书桌,最后走到墨修身旁站定。
不清楚对方让自己过去的用意是什么。
墨修视线在少女略微有些害怕和委屈的脸上掠过,眉头皱了皱。
自己什么都还没做,怎么就像是狠狠把对方欺负了一顿似的。
殊不知宋知棠此刻心底慢慢变得有些煎熬。
男人眼下的那道伤痕很新,和银月一般,血液散发着一股勾人的味道,而那一股浓烈的松香气息在宋知棠靠近之后,变得愈发猛烈起来。
她腿莫名地有些发软。
红色的,新鲜的伤痕就这样裸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宋知棠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避免过多地吸入这样的味道。
但偏偏墨修并没有和宋知棠保持距离的意思。
墨修见少女和自己始终保持着一米来远的距离,又巧妙地看到了少女脸上有点类似于嫌弃的小表情,不免沉下了脸。
一个娇弱的人类,并没有资格嫌弃高贵的血族。
他长臂伸手一勾,就揽着少女的腰将其带到了自己腿上。
少女惊呼了一声,被他轻易地抬手捂住了嘴巴。
宋知棠整个人都僵硬着,全然没有想到男人竟然突然会来这一出。
二人隔着衣服抱坐着,但宋知棠却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股寒意来自于男人身上。
尽管隔着衣料,但男人的身上却没有什么温度,就像是靠着一块冰。
宋知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抖什么?”
或许是宋知棠的害怕太明显了,墨修将其调转了位置,修长的指节微微用力,就将少女的脸掰了过来。
一股湿润的触感骤然从指尖传来。
他眉头微微皱紧,很轻易就看到了少女眼尾泅出的泪痕。
原本白嫩嫩的鼻尖也变得红通通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墨修看着指尖上的眼泪,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没想到刚放开,少女的脸上就有了几道明晃晃的指纹。
脆弱的有些令他意外了。
墨修愣怔着将手放了下来,除了湿润的痕迹外,手掌心还残余着一股柔软的触感。
这感觉很是陌生,陌生到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弱小的人类。
宋知棠感觉自己的脸就像是被一块冰捂了会儿,又冷又有些泛麻,生理性的刺激让她原本就染上一层薄雾的眼眶很快凝聚起了泪珠。
“哭什么?”
血族没有眼泪一说,因此墨修看着少女眼尾不断冒出的水迹不免疑惑。
自己都没有做什么……
宋知棠腰被钳制着,并不能从男人身上挣脱出来,或者说她并不敢在一只吸血鬼面前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万一对方一个不顺心,逮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顿吸血怎么办?
宋知棠自觉自己身上没有二两血够对方饱餐一顿的,于是只能吸了吸鼻子,缓缓摇了摇脑袋。
墨修洞察力敏锐,他微眯起眸子:“我没有做什么,你在害怕?”
这话语气平和,有点像在解释。
但宋知棠只能咬了咬下唇,侧开了脸不去看对方的表情。
二人距离极近,男人说话时的呼吸都喷洒在宋知棠的侧脸。
她很怀疑眼前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是冰雕的,就连呼出的气息也夹杂着一股寒意。
墨修对她的缄默并不算满意,只淡淡说道:“你不会说话?”
少女显然不像是哑巴。
宋知棠被这阴测测的语气吓到,抖了瞬说道:“我…我怕你咬我。”
墨修没想到少女纠结了半天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眼底闪过怔忪,或许是少女的神情看起来太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顿时起了吓吓对方的心思。
他凑近少女的脖颈,轻轻说道:“你不是血仆吗?血仆的职责就是给血族提供食物,难道你不是?”
话都被男人说完了,宋知棠被堵了个完全。
她只能缩着脖子,想离男人远一点。
倒也不单单是害怕,主要是男人眼下明晃晃的伤口就像是一颗带着诱人香气的果实。
很轻易地就勾起了宋知棠心底的回忆。
她依稀记得,当初和银月进行血祭的时候,她也是被这样的香气迷惑了心神。
不、不对,不是血祭。
司殷解释过,这是同魂蛊。
宋知棠神色清明了几分,才想起来。
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上会有和司殷或是银月身上一致的味道呢?
对方会不会,就是这个副本里的司殷?
想着她看向和自己近在咫尺的男人。
对方单从容貌上来讲,和司殷或者宋知棠过去遇到的影灵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但是光凭借外貌去判断显然是不现实的,司殷曾经也说过,影灵幻化成人形后,可以是各种形态,外貌就是最先发生改变的。
那该怎么判断这副本里的影灵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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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出副本后镯子就一直戴在自己的手上,似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个镯子是此先银月交给自己的那个,化作了道具。
因此宋知棠也没办法通过能否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来判断对方是否是影灵。
还真是应了司殷说的那句话,往后的副本影灵身份只会越来越难找出来。
可宋知棠此刻被桎梏在墨修怀里,她突然灵机一动。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股松香气息就是影灵的提示呢?
想着她再一次将目光定格在男人脸上。
墨修看着怀里的人神色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恍然大悟,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生动可爱,一时之间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没想到少女恍然大悟之后,竟然扭过脑袋直勾勾盯着自己。
准确而言,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眼下。
他才想起来,自己眼睛下方有一处伤口。
是适才处理“老鼠”时,被其中一只不小心划到了。
也是自己太过大意,没想到那只“老鼠”竟然还有些真本事,知道拿银器对付自己。
和传统的吸血鬼一样,副本里的血族唯一的弱点就是银器。
他们不惧怕阳光,不惧怕十字架,可以正常在光明中生存,可独独不能够接触银器。
往往被银器伤到的血族,比起被普通的利刃刺伤,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恢复。
他看少女盯着自己眼下的伤口出神,凑近问道:“你在看什么?”
二人的距离呼吸可闻,宋知棠努力捏着衣摆,才不让自己沉迷在那股浓烈的松香气息之中。
但太近了,近到她整个眼睛里都是那道血痕。
呼吸渐渐变得有些错乱,一开始的克制和忍耐很快就崩塌殆尽,她看了眼男人沉沉的红瞳,在男人审视的目光中凑上前,伸出舌尖将男人脸上的血迹舔舐了干净。
墨修瞳孔微缩,脸颊上温热的、湿漉漉的触感像是一记闷锤打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反应过来。
伸手卡住了少女的脖子,并没有用力,只是将少女往外带离了几分。
“你在干什么?”
宋知棠脆弱的脖颈被控制住,脸色苍白了一瞬,但嘴里的血液气息却迸发出一股熟悉的甘甜。
是…她之前尝银月血时闻到的味道。
这个人,难道真的是……
“说话!”
男人罕见地少了些耐心。
宋知棠堪堪回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原本只是那样想想,没想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凑上去实践了。
她脸颊和耳尖唰地染上热度,但男人表情里渐渐多了几分猜忌。
墨修原本不是很在意眼前这个人类的身份,只是觉得对方有些特别。
但少女的举动无疑是太过大胆了,明晃晃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像是……
勾引!
对,就是勾引。
从来没有人类敢这样冒犯血族。
除非……对方是那群“老鼠”刻意培养出来的“小老鼠”。
用美艳的皮囊和懵懂的神色,勾引血族为其乱了心神。
如果他没有将少女带回来呢?
少女是不是就会直接变成埃利斯那个蠢货的血宠?没准儿会在埃利斯怀里像这样凑上前,轻轻露出自己粉色的小舌头,触碰……
真糟糕,墨修想着脸色越来越沉,连带着手下动作都重了几分。
宋知棠被脖颈上传来的力道卡得有些疼,她咳了两声,表情有些痛苦。
墨修虽然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心底不悦,但手上动作还是下意识松开了。
人类太脆弱了,只要稍微用力,没准儿少女的脖子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紧接着自己就会见证一个脆弱生灵的消亡。
但墨修并不会这样做,或者说他根本没打算这样做。
宋知棠被松开,急促呼吸了几口,看到男人盯着她不停打量,才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只是觉得你的血…很香。”
墨修听到这个回答整个人愣住。
血族,是这个世界里不太常见的一个种族。
他们生活在与人类相隔甚远的地方,尽管有着和人类社会类似的秩序,但他们和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
冰冷、漠然、嗜血……
他们拥有着自然状态下不老不死的身躯,拥有着比正常人更为敏锐的嗅觉和洞察力,甚至拥有着各式各样的特异能力。
但冰冷的生物特征决定了他们并不能像人类那样拥有亲情、友情甚至爱情。
血族对同类都是很冷淡的,如果说对人类最高的褒奖是他的血液十分美味的话,那血族眼中,同类的血都是肮脏的。
从来没有人和墨修说过这样的话。
少女瞪着一双红通通的夹杂着迷朦和害怕但又带着亮的眸子盯着自己,软软说着自己的血很香,无疑像是将墨修整个人都灼烧了瞬。
可是,对方只是一个同类。
墨修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快速说了句:“撒谎。”
宋知棠嘴里还残留着那股甜甜的味道,她呆呆地否认了墨修的定义:“我没有撒谎,真的很甜。”
墨修自然能分清少女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但他显然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形容。
香…甜…
这样的词汇,和血族没有任何的关系。
墨修眼底的血色翻滚起来,他骤然起身,绕过书桌将怀里的少女抱到了自己房里唯一的床上。
低声撂了句乖乖待在这里不准乱跑后,就匆匆离开了卧室。
宋知棠看着被砰地一声关上的卧室门,面容呆滞地望着墨修离开的方向。
这个血族…怎么看起来有点情绪化的样子?
不清楚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如何,宋知棠回过神后却松了一口气。
至少目前看来,她算是躲过清查者的清查了吧?
硬要算…应该是被清查者撸过来了,当下对于她而言至少是安全的。
这个可能是司殷的血族,看起来并没有要杀掉她的意思。
宋知棠细细思考着,弹幕却聊得火热。
【我就说墨修子爵帅吧?还好老婆没被那个龟毛男埃利斯给当成血宠】
【草,老婆去哪里学的这一套,把人墨修子爵都搞的落荒而逃了】
【我看到舌头了、我看到舌头了、我看到舌头了,好粉,呜呜我也想让老婆舔我】
【老婆真的好娇啊,被掐着脖子还要说你的血好香好甜,这样的话和直接让血族高超(哔——)有什么区别】
【前面啥意思啊,我说这男的怎么这么奇怪呢,长得也娘里娘气的】
【什么娘里娘气,是见不得比你帅的人是吧?这五官,虽然不是硬汉,但比起你这种酸鸡可好千万倍了】
【不是,我就看个恐怖直播间也有破防男跳脚吗?真晦气】
【长得娘还不让人说了?】
【那你长得丑破房男还不让人评价了?】
【老师你…会说多说…】
没想到弹幕竟然针对男人的样貌吵了起来。
由于不涉及副本内容,宋知棠也将他们的讨论看在了眼里。
看着弹幕上偶有几条说男人长得像女人的,宋知棠想了想。
她并不觉得对方长相偏女性化,只是有些过于精致,精致到有些漂亮。
但谈不上“娘里娘气”,反而有一种病态的美。
想着她看向卧室四周,男人走后,屋内就剩下了她一个人,静得有些出奇。
卧室的左面有一扇落地窗,外面连接着阳台。
窗户是紧闭的,室内的灯光照射在阳台上,将阳台的面貌也呈现得很清晰。
宋知棠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飞快从阳台边缘的石栏处闪过。
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