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绥怀在床边坐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惨白的小脸。
他做错了吗?
他只是想要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而已。
他做错了吗?
天快亮的时候,季天虞才幽幽转醒。
她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顶。
“醒了?”
沈绥怀的嗓音带着一夜未睡的沙哑。
“你别动。”
季天虞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沈绥怀凝着她。
“对不起。”
她依旧没有回应。
“我给你请了大夫。”
沈绥怀顿了顿。
“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这样粗暴了?还是以后不会再要她了?
季天虞依旧没有说话,她的眼神空洞而麻木。
终于张开了眼,望着他,喊道:“对不起的是我……”
沈绥怀心口一疼。
“别说话了。”
她急促地喘着气。
“对……对不起……”
“我太贱了……”
沈绥怀吼了一声。
“闭嘴!”
“我早说过,你不愿意,没人可以强迫你!是我趁人之危。”
“要我如何做,你才会不这么折磨自己。”
她眼角溢出了泪水。
“对不起……”
“我太没用了……”
沈绥怀崩溃了。
“别说了!”
“别说了……”
“我走了。”
沈绥怀起身,穿上了外衫。
“你好好休息。”
沈绥怀走后,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她错了,真的错了。
她怎么能这么没有出息呢?
她要怎么面对他?
她要怎么活下去?
她真的好脏啊……
季天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将枕头都打湿了。
沈绥怀靠在门口,她的哭声如雷声喊打般猛烈,刺痛他的心扉,抓挠着他想心肝。
原以为被当成替身的自己足以痛彻心扉。
可认错人的人更是痛悔至深。
祝余从血鸦那得知了真相,看沈绥怀很是深邃无奈。
祝余突然道。
“她恨你。”
沈绥怀一怔。
“我知道。”
祝余反问道:“你知道还这么做?你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得不到的执念?”
沈绥怀沉默了片刻。
“都有吧。”
执念多一点。
执念太深了,十多年了,还是忘不掉。
他等不了了。
解毒法子千千万,却用了最伤她的那种。
祝余捏紧手中玉扇,忧心忡忡道。
“她的血里,有七血殇。”
七血殇是七杀阁独有的毒药,中此毒者,会流血不止,直至死亡。
她怎么会有七血殇?
是谁给她下的毒?
季天虞之所以如此不堪一击,就是因为这个。
沈绥怀的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祝余,眼中充满了惊恐。
“你说什么?”
祝余重复了一遍道:“她的血里有七血殇,有人用七杀阁的毒杀她,她没有死,甚至与毒达成了共生。”
沈绥怀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地撕裂他的心脏。
那毒是他研制的。
被人下在了她身上。
“是谁?”
祝余谨慎道:“血鸠半年内前后两次拿了两份去京城。”
言外之意,跟血鸠逃不了关系。
沈绥怀眸色一沉,捏紧了拳头。
他转身,大步往书房走去。
“将血鸠带过来。”
沈绥怀坐在书案前,面色冷峻。
不久后,血鸠被带了过来。
“民女参见王爷。”
血鸠跪在地上,低着头。
沈绥怀开门见山道:“是你给季天虞下的七血殇?”
血鸠身子一颤,哆嗦道:“阁主,你相信我,我没有。”
沈绥怀又问了一遍。
“是你给季天虞下的毒?”
血鸠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
沈绥怀又问。
“为什么?”
血鸠咬了咬唇,“属下也是迫不得已……”
“是淑庆公主让属下下的。”
季天晚还问他是不是假药,一连两次,一个人都没死。
沈绥怀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
“真是好得很!”
他冷冷一笑,眼神中透着凌厉。
“来人!”
“将血鸠送去刑律堂!”
“是!”
血鸠顿时脸色大变,吓得浑身发抖。
“阁主饶命,饶命啊!”
“属下也是迫不得已……”
沈绥怀冷冷看着他。
“没人要你的迫不得已!”
“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血鸠顿时瘫软在地,不停地磕头。
“阁主,求您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沈绥怀拂袖而去。
他心中怒火中烧。
他一直以为季天晚只是心狠手辣了些,没想到她如此卑劣!
他转身去了季天虞的房间。
她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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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沈绥怀心中一阵钝痛。
是他错了。
他真真切切错了。
沈绥怀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我最心爱的人,是我用尽手段也要得到的人。”
他俯身吻去她的泪水。
“我爱你。”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只爱你。”
季天虞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被沈绥怀给打断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眸色深沉,“嘘,别说话。”
他抵着她的额头,“好好休息。”
季天虞在床上躺了一天。
不能再躺下去了。
她还有责任要去完成。
拉着祝余的衣袖道:“有没有快速愈合伤口的办法,越快越好。”
祝余蹙眉道:“那种药不适合你。”
任何药都有副作用,效果越好副作用越大。
季天虞沉默了片刻。
“我有不得不的理由。”
祝余叹了口气道:“七杀阁有一种药,可以快速愈合伤口,但是会损耗修为,而且……”
“而且什么?”
“会痛不欲生。”
季天虞毫不犹豫道:“给我。”
祝余无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这个只能愈合外伤。”
季天虞接过瓷瓶。
“多谢。”
她掌心摊开瓷瓶,倾倒出一粒血色的药丸。
祝余正想嘱咐她几句,她已经将药丸吞了下去。
血色的药丸刚入喉,季天虞只觉浑身一颤,一股剧痛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痛苦地蜷缩在一起,脸色苍白如纸。
浑身像是被万蚁噬咬,痛得她眼泪直掉。
祝余不忍直视,“你何必如此……”
季天虞咬紧牙关,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忍……忍着……”
她不敢喊出声,剧痛持续了半个时辰。
沈绥怀跑了进来,自嘲道。
“季天虞,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季天虞出一身汗,那些狰狞的痕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是啊!表哥!我想离开你,离开这里,这半年来,无一刻不想,我每日顺着你,哄着你,陪你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做戏很累啊!”
沈绥怀心被片片凌迟,他以为,她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