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下霜了!外面下霜了!”
“什么?下霜了?怎么可能……孩儿他爹,外面真的下霜了!”
“什么?真的下霜了?七月降霜,难道先前的传言是真的?这是长生天震怒降下天罚了啊!”
“长生天息怒!长生天息怒啊!”
不同于往常,今日一大早,宁静的草原上就热闹了起来,早起的牧民们一出帐篷,就发现了帐外白茫茫的一片,联想到前些日子草原上的传言,整个草原顿时就沸腾了!
“武拓家的,酋长有令,立刻去部落大帐议事,不得有误!”
“齐索家的,酋长有令,立刻去部落大帐议事,不得有误!”
与此同时,各个部落的首领在发现今日的异常天气后,瞬间就意识到了这场寒霜很有可能对草原如今的格局造成巨大变数,于是,他们连忙派人去通知部落中各家各户来部落大帐议事,来决定部落未来的方向!
“颉利失德,引长生天震怒,于七月之末,天降寒霜,若其继续为草原大可汗,长生天势必会再次震怒,这一次只是下霜,谁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咱们不能让颉利继续当大可汗了!”
“说的没错,大可汗忤逆长生天,若是继续为汗,长生天震怒,咱们草原上的人将永无宁日!若长生天降下天灾,咱们谁也活不了!”
“不能让颉利继续为祸草原了!现在还是七月就已经下霜了,要是到冬天,那还得了?咱们养的牛羊岂不是全都要冻死?”
“说得对!不能让颉利再祸害草原了!”
此外,突利安排在各个部落的细作,此时也开始行动了,由于今日的这场寒霜彻底印证了先前那则传言的真实性,故而,他们纷纷借题发挥,大肆渲染颉利惹怒长生天将有可能会给草原带来的严重后果,继而令各个部落的百姓们产生恐慌和对颉利排斥、抵抗的情绪。
再加上颉利这些年身居大可汗之位,却并未施行仁政,一直都对各部族横征暴敛,草原上大多数人都对其没有好感,如今颉利竟然惹怒了长生天,这在草原百姓们看来简直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不过长生天的震怒却是对整个草原进行无差别的“攻击”,草原的百姓们当然不干了,为了避免长生天再次对草原降下“神罚”,百姓们纷纷嚷着要将颉利给打倒,不要让其继续霸占着可汗之位,这样长生天就不会再发怒了!
“七月降霜!没想到真有七月降霜啊!”
突厥王庭以东三十里外,契苾部大帐内,契苾何力身着圆领衣袍、散发披辫,身边的桌子上还摆放着美酒,显然他并不是刚刚起床,而且他早已得知外面下霜的消息了,只听他喃喃念叨两句,然后对坐在他对面的契苾沙门道:
“这下草原将会彻底不太平了!沙门,现在这种当口,你认为我契苾部应当如何?”
契苾沙门满面红光,闻言,他想也不想,就兴冲冲地说道:
“大哥!如今盛夏降霜,这不就说明大可汗失德的传言是真的吗?那咱们还等什么?这些年草原上有几个部落没受过大可汗的压迫,以大哥您在草原上的威望,只要振臂一呼,肯定会有许多部落愿意跟随我们一起去推翻大可汗!事成之后,大哥您就是草原的大可汗了,而咱们契苾部也会取代阿史那家族,成为草原上的黄金家族!”
这家伙说话也是够直白的,直接就要举旗造反,看来这些年他也是没少受颉利的气!
契苾何力不为所动,他的眼中甚至还闪过一丝失望,显然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目光掠过契苾沙门,他望向帐内另外一个中年男子,沉声问道:
“继明,你怎么看?”
中年男子名叫姑臧继明,算是契苾何力的心腹,闻言,他沉吟片刻,说道:
“酋长,虽然今日天降寒霜映证了那则传言,草原上反对大可汗的声音定会四起,但属下认为,咱们契苾部万万不能当这个打头阵的急先锋!”
“哦?继明你接着说!”
契苾何力眸光一闪,不由坐直了身子,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一旁的契苾沙门见状,忍不住哼了一声,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姑臧继明目光瞟了瞟契苾沙门,面色一阵为难,犹豫片刻后,他继续道:“不管怎么说,大可汗的实力都是冠绝于草原诸雄,其麾下精锐狼骑就有二十万众,其余附庸部落更是不计其数,除此之外,他还有巫劫这个大宗师高手坐镇,此般实力,就算是十倍于契苾部的兵力,恐怕也不能轻而易举地战胜他!
今日这场寒霜,虽然有可能令大可汗在草原上举世皆敌,但草原各部,大都有着各自的小心思,即便是有人想要联合对付大可汗,但他们未必就真能同心同德!亘古以来,草原上都是弱肉强食,契苾部若想活得长久,就不能当这个出头鸟,眼下对于咱们来说,最紧要的还是保存实力,至于对付大可汗,即便咱们不挑起这个大旗,薛延陀部、回纥部,他们只会比咱们更加迫不及待!
与其当出头鸟、做急先锋,不如坐山观虎斗,先保存实力,再去收那渔翁之利!”
听罢,契苾何力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很好!继明你这番话深得我心!凭借咱们契苾部的实力,的确不足以对抗颉利,眼下草原上暗流汹涌,各部落的叛乱很可能一触即发,契苾部还是应当先保存实力,等待时机成熟,再揭竿而起!”
契苾沙门听到这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契苾何力知道自己弟弟是个什么性子,也没跟他计较,他看向姑臧继明,吩咐道:
“继明,你去通知围攻突利的契苾部勇士,让他们今日不必像昨日那样拼命,两军交战之时,保住性命要紧,不必与突利部将士以命相搏!”
“是!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