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哥你已经过得够美好了,还要我给你什么祝愿。”
梁德四指连动,把烟向上一弹咬在嘴里:
“祝你早日升职离界,去雷霆崖邪神眷属总工会继承家业怎么样,你在那儿亲戚挺多的吧,肯定混得开。”
栗知弦放下酒瓶,拿起遥控器关掉了还在叽叽喳喳的电视机,她没说话,只是通过跨界直播继续看着梁德。
“别这样弦哥,别这样。”
梁德上身后仰,抬起双手挡在脸前,像是用力顶住了栗知弦的视线。
“太严肃了,我不适应。”
栗知弦声音沙哑,“我不该严肃吗?那你期待看到什么,期待我知道了木艺规是什么人、男德是什么东西之后无动于衷,继续喝,继续笑,继续当一条血统优良、无忧无虑的邪神走狗?”
梁德点燃香烟,不去看她的眼睛。
“我对你没什么期待,只是例行公事。
“奉先老师说这次出差也算取材任务,我就把取到的素材发给你,仅此而已,没别的意思。
“然后……”
栗知弦“切”了一声,翘起二郎腿道:
“不是公事公办吗,还有然后?”
“以下是我个人的一点浅见。”
梁德没理她,抽着烟自顾自道:
“我公司法人代表杜公台先生和参与雷霆崖核心决策的四十五位董事,以及列席董事会的诸位高管——其中包括青埂峰邪神眷属总工会常务副主席栗季夜——这些手握权柄、威势滔天的大人物们可能知道你,可能也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但他们既不需要你的支持,也不在乎你的反对。
“很明显,你在雷霆崖过着一种次要的生活,但谁不是呢,我也在雷霆崖过着一种次要的生活。
“我们乘上了一艘大船,我们可以在船上走来走去,可以言笑无忌,可以喝酒撒疯,可以大打出手……我们甚至可以跳船入海,远离一切。
“但我们都知道,这艘万吨巨轮的航向并不以你我的意志为转移,不管你支不支持,空海五百强都是这个样子。”
栗知弦捏紧了拳头,“所以呢?所以我们就应该什么也不做,躺在家里等着这个世界变好?”
“那倒不至于,弦哥,你是虔心之血,你有很多选择。
“如果你不赞同公司的企业文化和经营策略,你可以辞职不干,可以消极怠工,还可以非暴力不合作。
“你的工作并没有那么重要,你从来没有认真履行过此岸415号世界蓝星主祭的职责,虽然我们是搭档,但你也只是记录我做的事情而已,实话实说,你对诸界男德毫无贡献,很难称得上是一条称职的邪神走狗。
“即使你从现在开始只摸鱼不工作,相信上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我也没意见,我可以自己记录自己的所作所为,这都是小事。
“总之,你想怎样便怎样,没有必要告诉我,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没兴趣和你讨论这些问题。
“就这样,回头见。”
梁德说完便关掉了跨界直播的意识窗口,栗知弦依然能看到他,但他可以不用再去面对栗知弦的眼睛。
弦哥啊弦哥,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做一条血统纯正、无忧无虑的邪神走狗,你身为虔心之血却能自省,的确难能可贵,我很感动也很欣赏,我百分之一百万地希望木艺规和你这样的人在未来获得成功,但是现在,但是我……
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
东国古拳法部地下炼成所。
雷动岚站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一板一眼地向台下的三个工读生讲解内气与人体的相互作用。
对元神武者来说,此刻传授的都是再基础不过的知识,但她却能从一些最普通的原理出发,挖掘出许多工读生们闻所未闻的实用法门。
她讲得十分简要,很多地方都是直接给出结论,不作任何分析,显得有些武断,但仔细想想,这些结论无不切中要害,如龙腾跃,如雷下击,听得三个工读生如痴如醉。
教室后的孙寻桥听得入神,正要调动内气实践一番,却听到一阵细密如蚊蝇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只见梁德双手插兜,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身边坐下,眼睛死死地盯着空中,嘴唇动个不停。
“莫须有莫须有莫须有莫须有莫须有……”
孙寻桥听得莫名其妙,伸手拍了梁德一下。
“别念了,木须肉有什么好吃的,等会儿我给你做个樱桃红烧肉尝尝,喂,喂!”
“不用管他。”雷动岚发来一道元神讯息,“他在全心全意琢磨‘莫须有’的功夫,没有多余的算力回答你。”
莫须有?这货刚做执法长老,就开始整天念叨“莫须有”了,本门的发展速度这么跃进的吗!这是要从开山到灭门?
“全心全意?有这必要吗。”
孙寻桥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道:
“功夫这东西,光靠这儿也没用啊。”
他刚提出这个问题,外放的灵觉便随之漾动,将一个大概的答案反馈到他的武道元神之中。
“你懂了?”雷动岚道。
孙寻桥道:“大概吧,师弟他可能是……暂时不想去想别的事情。”
“你半小时后把他叫醒,准备救人。”
“啊?师姐你不是说这堂课是理论课吗?”
雷动岚:“理论课上完,用实践检验理论,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师姐你说得太对了,我支持,完全支持。”
“支持就好,你也听了课,等会儿一起来。”
“啊?师姐,那什么,我……”
……
半小时后,梁德弯腰下蹲,小心翼翼地把孙寻桥从地上抠了起来。
嘶……好烫。
大师姐说要在实战教学前热热身,没想到,热的是孙狗的肉身。
他拎着那张焦黄焦黄的滚烫肉饼抖了两下,将一缕缕黑琥珀色的天生神力注入其中,没过多久,孙寻桥就充好了气,肉身恢复原状,只是元神还没缓过来,整个人杵在那儿发呆。
直接充气就行,这波治疗也太简单了。
梁德暗自心惊。
大师姐刚才那拳不但留了手,竟然还打出了无损压缩的效果。
孙狗的强项的确不在炼体上,但像这样随意搓圆捏扁……师姐她真的还是白劫下位行者吗。
雷动岚笑吟吟道:“阿德,这一拳是打给你看的。”
打给我看?
“我听阿犬说,你有一具董指导亲手锻打过的肉身,挺有意思的。
“拿出来陪师姐玩玩嘛,我不会把你弄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