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双目放空看着天花板,仿佛那上面刻着一首感人至深的诗歌。
但实际上,这只是眼药水的副作用而已。
“第一次用这东西,感觉到强烈的刺激很正常。”
纲手将一个拇指大的小瓶塞到义勇手中,面上闪过得逞的笑容。
身为下一任火影,她绝对不是为了报复之前的事,特地小心眼地给义勇的药水中多填了些无害甚至有益、只会增强少许不适感的特殊材料。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惊讶地发现,义勇的双眼恢复速度远超她的估计,因此对普通宇智波而言的冒险疗法,对他而言便不算什么了。
“记住,一天滴三次,每次间隔不少于四个小时。有这个药水的保护,你的眼罩可以不用再戴了,说不定这样一来,村子里关于你有多可怕的流言也能少一点。”
“记住了。”
义勇了然。他很快就通过通透世界的微观调整能力,克服了这种不适,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不过,这个不能用医疗忍术一次治好吗?”
他只是普通地在问,但在纲手听来,总感觉变了个味——【就这种水平,你也敢算是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吗?】
“别太贪心了,小鬼。
“宇智波的族人视神经数量是常人的八到十倍。多出来的这些部分,是专门用来配合眼部的查克拉穴来运载瞳力的。从性质上来说,瞳力和医疗忍术所用的阳属性查克拉完全相反,所以我不能像对待普通病人那样直接利用忍术治疗宇智波的眼疾。”
她一边翻看着义勇的病历,一边缓步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还不忘挑着眉毛刮他一眼。
“所以,配合药物,用你们所说的瞳力去慢慢滋养,就是最好的治疗手段。当然,平时的话,还是避免去直视强光。”
“原来如此。”义勇恍然,“谢谢。”
“说得你能全部听懂一样。”
纲手没有理会义勇的感谢,反而是义勇病历上的记录引起了她的注意
直到门栓被拉开的动静惊动了她。
纲手一抬眼,发现这小鬼半个身体已经到了门外。
“你到哪去?”她质问道。
“趁市场没关门去补点猪排。”义勇理所应当地说着:“你还有事?”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纲手心里还是一阵无语。
【说到底我也是一村之影啊。】
【还是说,这孩子心底里真没把我当一回事?】
她对着义勇勾了勾手指,后者没有迟疑,又关上门走了进来,在纲手的指示下坐到了办公桌的对面。
“你行动起来无声无息地,连我都觉察不到,倒是非常适暗部的工作啊。”
纲手把胳膊肘顶在病历上,姿态有些慵懒、看似随意地提议道:“说起来,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
“因为之前的事情,村子里现在能用的暗部一巴掌就能数得出来,害得我什么事都得交给静音去做。
“现在手术虽然做完了,但那些人彻底康复,恐怕还得一两个月的样子。这段时间,就由你来做我的直属护卫,怎么样?”
担心义勇过于年轻,敏感性不够,纲手又敲了敲桌子强调道:“二爷……二代火影还在的时候,老头子、志村团藏还有其余两位长老,也都是他的直属护卫。
“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我和大蛇丸以及自来也,甚至四代火影,也都先后做过类似的工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志村团藏、大蛇丸……】
义勇仿佛明白了什么:“火影的直属护卫,是个会使人丧失人性的工作吗?”
“你不要找茬啊小鬼!”
纲手银牙一咬,捏紧了拳头。干脆直接说道:“我的意思是,所谓火影的直属护卫,就是火影用来培养后继者的方式。耳濡目染之下,护卫们很快就会积累处理村子大小事务的经验。”
“这样啊。”义勇点了点头:“我记得旗木卡卡西就是火影的直属护卫,可为什么最后又选了你呢?是他总在公众场所看成人书籍的缘故吗?”
【臭老头还有自来也,一个个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不是重点。”
纲手有点不耐烦地拉回话题:“我现在问的是你的看法。老头子也好,秽土转生的二代火影也好,对你的评价似乎都很高。怎么样,有兴趣吗?”
显然,那天晚上的事事无巨细,纲手已经全部了解了。
“没有。”义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我在手术室里就听你母亲说过,你似乎从小就对忍者行业颇有微词。”
纲手往后一靠,微微眯起了眼睛审视着对面:“只是,宇智波义勇,掌握着这种举足轻重的力量,却又对成为木叶的忍者甚至火影都毫无兴趣。能问问,你究竟是想做什么吗?”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义勇不想多说,“只要这村子不会威胁到我的族人,我就不会做威胁到这个村子的事。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你的想法太简单了。强大到你这种层次,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不断地对周围产生影响。”
纲手摇了摇头:“要不了多久,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终究会被传开,各国都会知道,木叶有一个叫做宇智波义勇的天才少年。
“即便你并非木叶的忍者,但你在外面的所做作为——比如你在汤忍村和水之国的做的事情,也都会被认为是木叶的授意,是木叶有意打破各国之间的平衡,从而引发其他国家的警惕和敌意。光是这一点来讲,你就已经威胁到木叶了。
“就像当年宇智波斑离开了村子。一开始,初代火影没有将他列为叛忍,因此他在外面做的事,全都被算在了木叶的头上,使得各国对木叶忌惮之余,又平白添了不少的仇恨。而这一点,也正是二代火影一直以来对宇智波态度强硬的原因之一。
“如今,宇智波和村子刚刚有了重归于好的痕迹,正是双方建立信任的时候,可如果你在外面的行为使其他国家产生了误会,被认为是木叶的授意,致使村子蒙受实际上或名誉上的损失,这种脆弱的信任立刻就会崩塌。”
说完这一大串,纲手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了解了。”义勇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行动的时候会小心隐藏身份的。”
“不只是身份。要不了多久,你的一切信息,包括那种鬼气森森的刀术和水遁能力,都会刊登在各国的忍者手册上。”
纲手提醒道:“如果你一定要做什么,绝对不要暴露这些独特之处。”
“好。”
义勇答应地很痛快。少用水遁和月之呼吸而已,除非是大蛇丸和二代火影那样的对手,否则对他而言,限制并不大。
如今已经复活了蝴蝶忍,蛇柱·伊黑小芭内(雷之呼吸常中)和恋柱·甘露寺蜜璃(日之呼吸入门)要放在最后一起复活,那么接下来,义勇要训练的,就是能够复活时透无一郎风之呼吸,和复活悲鸣屿行冥的岩之呼吸了。
“提醒已经提醒过了。那我们现在来谈谈另一件事。”
纲手顿了顿:“老头子从宇智波族地回来之后跟我说,你想要根部部分忍者的处置权?还有木叶关于大蛇丸和根部进行人体实验的全部记录?”
“嗯。”
“我需要一个理由。”
纲手对义勇这个挤一下说一点的性格已经有点熟悉了,“如果是根部这些年累积的财富,作为赔偿给宇智波倒也没什么问题。
“但你要的这些东西,显然不是为了宇智波,而且还涉及到村子非常多的机密,还都是些相当黑暗的过往”
说到这,纲手顿了顿,若有所指地扫了一眼义勇的脖子。
“老头子和我说你要这些,是为了解决咒印的问题。
“但先不提你能不能看懂那些研究报告……可如果真是那样,那你只要大蛇丸关于咒印的实验报告就够了。
“此外,这也无法解释你索要根部忍者处置权的事。
“这些人都是团藏的爪牙不错,但身为根部忍者,服从团藏的一切命令就是他们的天职,许多错处归根结底也找不到他们身上。
“所以,如果你没有足以说服我的理由,我不可能将村子里的伙伴就这么交给你。”
说完,她正襟危坐,等待着义勇给出一个能令人满意的回应。
义勇沉默了。
要部分根部忍者的处置权,是为了得到控虫秘术,帮助减少培育雨之国作物的时间。
索要大蛇丸和根部的所有人体实验记录,是为了逆转大蛇丸的木遁和咒印实验,以及为未来其解救他国家大蛇丸基地里各种各样的“试验品”做准备。
可这些,义勇并不打算告诉纲手。
杏寿郎只说过纲手是个可敬的医生,却从来没说过她是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考虑到宇智波和村子里的关系,义勇不能直接去抢,他也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可他这边越晚一天拿到实验数据,水之国那边就有可能多一个人痛苦的死去,所以他绝对不能就此放弃。
“我不信任你。”
沉默良久后,义勇的第一句话就把纲手噎得够呛,“我要和杏寿郎商量一下。”
商量一下能不能告诉她这些事的前因后果。
之所以只有杏寿郎没有蝴蝶忍,是因为义勇很清楚,在蝴蝶忍想来,无论是雨之国还是水之国的悲剧,很大程度上都是木叶的错。
以她对忍者群体抱持的基本态度,不信任只是最基础的,她说不定会直接用最极端的手段直接来抢。
“杏寿郎?”
纲手愣了好一阵子,“炼狱杏寿郎?他在哪里?他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这是个时常出现在纲手梦里大喊大叫的人。
每当她回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打算喝酒买醉,对方那震耳欲聋的嗓音就会忽然从心底冒出来,有时还会和绳树的声音重合。
这次答应和老头子回来的原因之一,就是想看看那孩子如今的近况。
可到了木叶之后纲手才知道,杏寿郎已经还清了“诊费”离开了木叶,她还莫名其妙地被迫接受了火影的担子。
如今忽然听到杏寿郎的下落,纲手脸上浮出些许难掩的激动。
老实讲,她原本还担心义勇是从咒印那里尝到了力量的甜头,打算索要这些东西去做一些违反禁忌的事。
但一听炼狱杏寿郎居然也参与进来,纲手立刻就少了许多顾虑。
明明这么多年没见了,可她就是很难相信,这世间会有什么阴暗的事情能和炼狱杏寿郎扯上关系。
“杏寿郎现在还在水之国。”
“这样啊。”纲手掩盖住转身即逝的失望情绪,“看来我们要等一些日子了。”
“我等不了那么久,我们可以现在就过去见他。”
纲手还没来得及问“过去见他”是什么意思,义勇已经假模假样地咬破手指结了个印,一掌印在纲手的办公桌上。
“嘭——”
在纲手惊诧又熟悉的目光之中,一只成年人胳膊粗细的小蛞蝓忽然现身,嘴里还咬着一个镶着银边的白瓷盘子。
“是义勇啊?”活蝓放下盘子,声音甜美又温和,“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我出来啦,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杏寿郎在你家里见一面。”
义勇伸出手掌指向活蝓身后,“还有这位,应该也可以过去的吧。”
活蝓转过头,见到那张熟悉的脸之后,顿时夸张地转了转头上的触角:“居然是纲手大人,好久不见了。”
说着,活蝓歪了歪上半截身体:“您这一次,应该不会醉到把我当成下酒菜蘸着咸盐吃掉了吧。”
“咳咳咳,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纲手尴尬地咳嗽一阵,“许久未见了,蛞蝓,没想到你和这小鬼也签订了通灵契约。你们是在去水之国的海上认识的吗?”
“对啊。为了能多一些到外面的机会,我这次签了好几个人呢!”
活蝓的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我见到义勇的第一面的时候,他就把万蛇当做礼物送给我了。那时候我就觉得,我这次的决定比以前可要明智多啦。”
【万蛇死了?】
“是我的问题。”想起这只蛞蝓的性格,纲手立刻说道,“我现在是火影,以后需要你帮忙的事情不少,会常常叫你出来的。”
“这样啊,那再好不过了!”
活蝓一副很好哄的样子,兴奋地晃了晃身体,随后转向义勇那边,“如果杏寿郎那边没问题,我会立刻用逆通灵术叫你们过去的,稍等一会哦。”
说完,活蝓再次化成一团烟雾消失不见,只剩下义勇和纲手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
纲手指着办公桌上的餐盘,有些不解地问道:“这是?”
“装炸猪排的。”
纲手更迷惑了。
【怎么?这么多年不见,活蝓已经开始吃熟食了吗?】
她的疑惑并未持续多久。
大概半分钟后,在办公室里等待的两人忽然消失不见。
又是半分钟后。门外传来敲门声以及静音的询问:“纲手大人,东西已经找到了。”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和纲手再熟悉不过的静音直接推开了门,却发现屋子里居然空无一人。
“纲手大人?”她将手里的箱子放在原地,左右环顾,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新火影呢?还有义勇呢?怎么都不见了?”
跟在静音身后的佐助探进脑袋,“该不会是和义勇说话太生气了,出去找地方决斗了?”
“你这孩子,不可以在背后随便编排别人哦。火影大人怎么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顺了顺佐助的刺毛,美琴也一起走进办公室中四下打量,那个格格不入的盘子立刻映入他们的眼帘。
“这个花纹,”佐助拿起盘子仔细打量一阵,“我们今天吃饭用的盘子不就是这样的吗?义勇把这东西带来干什么?”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是如何消失的了。”
美琴伸手按了按桌面上残留的通灵术纹路,大概有了猜测。
加上对幼子实力的信任,和对纲手的尊敬,她这次倒并不怎么担心义勇的安危。
“我们就在这里稍等一阵吧。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美琴说到这儿,回头看了一眼静音放在地上的手提箱。
后者立刻意会,把箱子提到办公桌上打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金属锭。
“这是您之前说过的东西,木叶各大忍具店的存货,应该都在这个箱子里了。”
“这到底是什么啊?”
各色的光辉反射在佐助的脸上,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查克拉金属,每一块都价值连城”
美琴说到这儿,冲着静音点了点头:“让村子破费了,真不好意思。”
“请不要这么说,这是您辅助纲手大人进行手术应得的报酬。再说,这东西已经积压了很久没人买,所以省了不少钱呢。”
静音微微一笑,回到了门边,“医院里还有一些琐事需要我处理,请恕我先行告退。”
说完,静音关上了院长室的大门,只留下了美琴和佐助这对母子站在那箱子的两边。
“妈妈,你要这东西做什么用?”
“嗯……”宇智波美琴酝酿了许久才问道:“你这两天,有注意到义勇那把断掉的刀吗?”
“看到了。”
佐助忽然打了个激灵,“昨天晚上我还偷偷拔出来过呢,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把断掉的武器,却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出了出来,差点就被义勇发现了。”
说到这,想起了迎接使团那天遇到的两个汤忍村商人的说法,佐助脸色微微泛白:“那把刀,一定杀过很多人吧,所以才会断掉……”
“以义勇的性格,”佐助发白的脸色不是害怕,而是隐隐的不安,“杀了那么多人,他一定很难受吧。”
义勇难不难受,美琴只能靠幼子表现出来的性格来推测。
但她一想起重逢之时,义勇以血为刀的场景,心里就一阵阵地揪着痛。
美琴勉强一笑,提议道:“佐助,趁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给义勇准备一个惊喜吧,让他高兴一下怎么样?”
“妈妈的意思是,要给他造一把查克拉忍刀吗?”
佐助先是眼神一亮,明显很感兴趣,但马上,他又不满地哼哼两声:“只有义勇的吗?那也太不公平了吧,这么多的铁块块,再造五六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吧?”
“当然不会差你的,但不是今天。”
美琴拉过佐助搂在怀里,倒不只是为了安抚她,而是不想让孩子看到自己眼睛里的藏不住的不舍。
“你还会陪爸爸妈妈好几年,到时候再给你做一把也不迟。”
佐助立刻嗅出话里的不对来:“你的意思是,义勇还会像之前那样,离开我们吗?”
他挣扎着想转过来,却没有成功,只好恼怒地说道:“可是,大蛇丸已经死了,哥哥的仇已经报了,义勇没有理由再出去冒险了吧?”
【这孩子也以为,义勇是为了鼬才去水之国的吗?】
美琴一边年用手指薅着佐助的头发,一边叹息般地说道:“义勇的未来,不会只局限在一个小小的木叶。
“有这样的力量,他注定会成就许多伟大的事情,许多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事。
“如果总是要顾及我们的感受,只会让他的自责加倍,就算想做什么也无法真正地专注。所以佐助……
“答应妈妈,绝对不要告诉义勇,他离开家我们会有多么担心之类的话。好吗?”
佐助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不过……”
美琴把佐助扳过来,展颜一笑:“为了减少我们心里的担忧,一把绝对不会损坏的武器就至关重要了。”
“绝对不会损坏?”
佐助不信:“可哥哥说过了,世上除了传说中的草薙剑以外,并不存在这样的武器。而且,草薙剑的制作工艺,应该也早就失传了。”
“能工巧匠们造不出来,不代表妈妈不可以哦。”
随着美琴手掌抬起,那一颗颗金属锭浮在半空,像是一团团橡皮泥似的被扭来扭曲,仿佛完全没有硬度可言。
“说不定以后有一天,全忍界用刀的人,都会因为拥有一把我造的刀引以为豪哦。”
明天还有所以有点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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