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巨木之中,林末缓缓站起,手撑着树干,不经意间,在其上留下大片裂纹。
他瞳孔慢慢由赤金,开始微微泛红,呼吸间,大口的蒸汽从口中呼吸而出。
裸露的背部肌肉高高隆起,原本慈眉善目的佛像,在此刻变得狰狞而可怖。
方才的一击,令他有些疼了。
那是一股沛然大力,一瞬间犹如山洪倾覆,给人无可抵挡的感觉。
这是林末头一次遇见力量上,近乎完全压制他的人。
想到这,他心中不由警惕起来。
除却因为其强横的实力外,更多的则是警惕其手中的暗招。
就连齐腾等人,都有无形剧毒,诡异暗器,
眼前此人实力何止强了一个层次,身上必有更危险,致命的底牌,由不得不谨慎。
“我名申屠幼武,千山宗真传。”
白衣男子轻声说道。
他于山中静修,忽然得知消息,执法堂一行人花大手笔,买通守山弟子探查林君意兄妹二人消息,顿时察觉到有些蹊跷。
再联想到,执法堂一脉,近来多探察云湖峰道兵项目底细,瞬间联想到什么,于是暗中跟来。
便见着了这一场好戏。
“你,莫非还想与我做过一场?”
下一刻,申屠幼虎却是忽然一怔,觉得有些荒唐可笑,轻声道:
“单不说你能不能打赢我,问题是,即使打赢我,我身上附有真君之血意,
意味着即使你侥幸胜了,也躲不过真君千里飞剑,我问你,你如何解?”
大宗师后蕴养构造自身法身,便可称真君。
武道逍遥一念真,法压山河以君身。
法身一出,千里外便能取敌人首级。
后者没有说话,赤金色的眸子毫无波动,呼吸间不断有蒸汽自体外升腾,体内的庞大热量以辐射的形式向外扩散,冷热对冲,形成淡淡的水雾。
哐当!
忽然,无云霹雳!
一道水桶粗的雷电自天而降,瞬间,天象骤变。
乱舞的雷蛇开始不断自天而落,黝黑的乌云慢慢累积叠加,化成诡异的漩涡形,其间好似酝酿了什么可怖的事物。
一时间,风雨如晦!
而一旁,原本一脸轻慢的申屠幼武不知不觉,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说来可笑,他申屠幼武,千山宗六大真传之一,堂堂逍遥境宗师,竟然从一个区区肉身境的武夫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危机感?
有些匪夷所思,可确实如此。
“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惊喜地说道。
林君意一瘸一拐地从林中走来,看见申屠幼武,直接单腿跳,蹦了过来。
很是兴奋。
身后的林君芙也闻声而来,一脸惊喜的模样。
在两人心中,对舍命千里驰援的林末两人,固然感激,但比之朝夕相处十余年的申屠幼武,后者反倒更觉得亲近。
“我,只是过来看看。”
申屠幼武脸上既没有师兄弟见面的喜悦,也没有被人打断的不忿,只是朝林末那边点点头,轻声道:
“你我似友非敌,无意义大打出手....”
他忽然顿了顿,
“即使有,也不是现在。”
毕竟,他境界高林末太多了,即使其是天骄奇才又如何?
能以这个年龄修炼到宗师的他,年轻时,何曾不是能逆伐上境的天才?
不过见到天上之乌云依旧未有消减,继续增厚,甚至酝酿的雷霆快汇聚成海后,还是摇了摇头,摊开手。
其上,一团血影小虫。
“凡有真君之宗门,核心弟子之身必有手段,你之前杀的连重身上有,方才的齐腾身上也有,虽不及真君血意那般神异跗骨,但也能指引方向,
事实上,若不是你林氏族长林钊,不知如何与灵台宗上那位老天尊扯上关系,连重师尊早便杀至林瑜了。”
再抬头看向林末,如寒冰般冷漠的脸,出现了些许遗憾,
“超世之才易得,破釜之勇气难求,只可惜你身上连重那道血意我洗不掉,不然我会引你入宗。”
云湖峰如今重湖真人重伤,他独木难支,而正值千山道子遴选之期,有人能给他搭把手,自然最好。
可惜......
说完这话,他自嘲地笑了笑,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说如此之多。
申屠幼武看向一脸发愣,不知在想什么的林君意两人,沉默少许,终究朝其点了点头。
随后又看了眼肌肉鼓胀,一脸戒备的林末。
了然其是那种心志坚韧,不会轻易被言语动摇之人,没有说话,他觉得,若无意外,两人很大可能会再见。
忽然,风啸雪落,雪势变大,将申屠幼虎身形遮掩,很快,回复平常,他人却已不见踪影。
“走!”
静立半晌,发现申屠幼武确实离开后,林末沉声道。
这才解除了变身形态。
他快速去收集起齐腾与骷髅头男子的遗物,将有明显宗门标识,或可能有追踪功能的物事丢弃,便直接招呼着林君阳离开。
不到数息时间,天鹰腾空而起,一行人便消失在密林上方。
千山宗,执法堂。
宽大的青铜宫殿里,照例没有其余的喧哗。
作为司徒空的真传宫殿,注定只有少部分地位实力高绝的弟子,才有资格踏足。
此时,殿中,司徒空正与脏辫男子弈棋。
两人棋艺其实都不高,也正是如此,半斤八两下,才有的下头。
他手持白子,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轻抚下巴,目露沉思,开始举棋不定。
好似陷入了某种僵局,走哪都是死。
可就在下一刻,灵机一动,直接一子落下,棋盘中心的三颗白子,瞬间变成可以随时提掉的死子。
局势大变。
脏辫男子一怔,沉吟良久,最终一把丢掉手中的黑子,叹了声气。
“这把你运气好,我输了。”
司徒空嘴角勾起,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对于胜利者,即使沉默,也是宏大的宣言。
而就在他准备归子,趁着运气好,再来几把。
忽然,宫殿外,传来有节奏的叩门声。
司徒空脸上笑意隐没,看向门外,微微抬手,数万斤的铜门应声而开。
一个黑衣弟子弯腰行礼,随后急冲冲走进屋。
“何事?”
司徒空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沉声喝问道。
一般情况,是不会有弟子在他弈棋的时间,上门打扰。
“司徒师兄,...宗门命堂传来消息,齐腾师兄,松蛾师兄,郝难师兄,血牌崩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