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都被人视为奇才,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以奇才自居,全然不将天元大陆各大世家放在眼里。
本以为这次出关,自己必能一飞冲天,成为天元大陆第一器道宗师,甚至超越那些传说中以器证道的前辈大能。
但这才第一次大显身手呢,就被顾清汐一记闷棍直接给敲晕了。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也同时被敲得粉碎。
看着他黯然神伤的模样,顾清汐倒是不由有点同情。
褚承道刚才接连失败,其实不只是因为他的器道手法有问题,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看明白,这只丹炉受损最严重的不是表面,而是神器器灵。
虽然这个器灵不像雅风神剑和九离明虚剑那样可以凝成人形,甚至都不具备完整的思维,却也有了最简单的喜怒哀怨。
估计是当年神丹阁首任阁主炸炉炸得太狠的缘故,丹炉器灵就像曾经被人类伤害过的妖兽一样,一方面对人类充满警惕和排斥,另一方面又戾气十足。
所以用正常的炼器手法根本不可能修复丹炉,要么细水长流,先用最温和的器诀器火将器灵安抚下来,再循序渐进慢慢修复。
要么就将器灵强行镇压,用最快的速度修复丹炉。
褚承道连这都不知道,要能成功才是怪事。
也就是他运气好,正好手上有一枚混沌天曜金,失败也不至于毁掉丹炉,不然器灵很可能选择同归于尽。
但是回过头细细想想,这也不能全怨褚承道心高气傲狂妄自大。
他本来就是散修,能有如今的实力全靠天赋,再说如今的天元大陆也找不出多少像样的神器,他怕是连见都没见过几件,又哪看得出这个器灵的异样。
事实上,如果不是顾清汐已经凝炼出属于自己的仙灵之力,想要安抚或者镇压这个器灵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世人都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句话放在修真界也一样适用。
如果实力到了瓶颈,闭关苦修当然不是坏事,但如果阅历不够,却非要闭关,那就是闭门造车,平白磋砣岁月了。
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多和其他炼器师切磋,或者去各大宗门世家,寻些器道残篇取长补短。
如果不想受其约束,大不了炼些法器,或者帮他们修复法器作为交换就是了。”顾清汐对褚承道说道。
后者浑身一震,仿佛被一道惊雷轰在头顶,只觉眼前豁然开朗。
顾清汐说得没错,他当年之所以不肯加入宗门世家,宁愿自己闭关苦修,的确是因为不想受到约束。
但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时的自己只不过靠着天赋一鸣惊人,论实力,比起那些苦修千年甚至数千年的器道大师还差了一大截。
过早的闭关没有任何益处,还不如游历天下增长些见识。
当然,他也想过帮宗门世家炼制或者修复法器,用以换取器道残篇,但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没有放下面子。
说到底还是太过自傲,被那个器道奇才的名头冲昏了头脑。
走了几百年的冤枉路,如今终于被顾清汐一棒打醒,褚承道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激,想要道谢,可是看看顾清汐那张年轻得过份的脸,却又怎么都难以启齿。
没办法,要了几百年的面子,不是说扔就能扔得掉的。
“顾长老,原来你的炼器之术如此精妙绝伦,老夫老眼昏花,先前怠慢之处还望见谅。”谢夫之看出褚承道的为难,帮忙打起圆场。
不管怎么说,褚承道都是他们神丹阁请回来的客人,而且一身炼器之术虽然比不上顾清汐,但比起其他绝大多数炼器师还是只强不弱,谢夫之不想让他太过难堪。
“顾长老这器术,的确当得起天下无双四字,老朽佩服,佩服啊。”其他炼丹师也是交口称赞。
“老朽这一生碌碌无为,能在临死之前见到如此器术,也算是此生无憾了。”鹤发童颜一身道骨仙风的老头再次狂拍马屁。
这下不止顾清汐,连谢夫之等人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神丹阁十大丹师之一,岁数也老大不小了,拍马屁能不能别拍得这么露骨?
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的啊。
谢夫之等人同时挪开几步,离这老头至少保持一尺距离,就恨不得把“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注意到他们的举动,老头却是浑不在意,说着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果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对这老头的无耻程度,顾清汐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谢夫之等人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羞耻得都快没脸见人了。
最羞耻的当然不是他们,而是先前对顾清汐心存成见,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那几个炼丹师。
见顾清汐毫无阻碍,一气呵成的修复玄天紫虚炉,几人都是老脸通红,就好像被人一巴掌狠狠的扇在脸上。
一个个弯腰驼背,脑袋都快埋到膝盖窝里去了。
“哈哈哈哈,我先前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
这世上居然有人担心顾长老会毁掉这口丹炉,简直是有眼无珠。”杜九龄当然不会错过这种讨好顾清汐的大好机会,冲着几人一阵放声大笑。
这哪里还是扇脸,简直就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心窝里捅刀子啊。
那几名炼丹师没脸反驳,但侧头看着杜九龄,眼中却满是怨气。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怕是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被众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
这老头,拉起仇恨来果然是把好手。顾清汐抹了抹额头,突然有点担心杜大峰主还能不能活着走出神丹阁,会不会被别人联手毒死在风岚城。
为了杜九龄的人身安全,顾清汐准备安慰那几名炼丹师几句。
毕竟自己的情况太过特殊,别人有所怀疑很正常,轻视也不奇怪。
不过她还没开口,就见谢夫之突然拿出一枚传讯灵符。只看了一眼,脸上的喜色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