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之淡漠道：“如果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陆峥嵘伸出手索要，怒道：“把东西给我。”
陆言之丝毫没有动摇，“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如果你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停止跟厉湛弘合作。”
说完，他转身就走。
陆峥嵘看着他的背影，暴怒无比，“臭小子，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陆言之走到门口，脚步停顿了几秒。
最后头也不回，漠然道：“那你试试。”
说完，他继续阔步离开。
陆峥嵘差点气炸肺了。
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陆言之听到吵杂的声音，断然离去。
陆峥嵘沉下怒火，思前想后给厉湛弘打电话，“我们的计划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厉湛弘吃惊，“老陆，你现在打退堂鼓？”
陆峥嵘揉着眉心，烦躁道：“言之这臭小子，刚才套我话，给我录音了，现在他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
“而且我猜测，厉云霆应该早就猜到我们的计划，不然言之不会来质问试探。”
不得不说，厉云霆的手段，连厉湛弘都觉得不容小觑。
厉湛弘恼怒：“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陆峥嵘脑子一团乱，又气。
一时间，他什么也没说。
厉湛弘思忖片刻，“老陆，计划不能暂停，这样，你去想想办法，让言之把录音交出来。”
“他是你亲儿子，总不会真忍心让你有事。”
陆峥嵘闻言冷哼，“这臭小子，跟我一点不亲，别说把我送进去，就是眼睁睁看我死了，也不会有重视厉云霆那样重视我。”
厉湛弘有气又不能撒，生怕惹恼了他。
但他又怪他事情没做好，怨道：“他好歹是你儿子，你总不会连他都管不了！现在我们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等过完这两天，厉氏集团就彻底掌握在我手里了。”
“冯仲文那边不是还搞不定吗？他要是跟厉云霆谈成了合作，我们做什么都白搭。”
厉湛弘胸有成竹道：“放心，这件事我自由安排。总之你搞定陆言之就行。”
“老陆，很快这商业帝国，是属于咱们的！”
……
陆言之气冲冲往医院赶。
回到医院楼下，他看见从车上下来的纪成欣。
他敛了情绪迎上来，“你也来了。”
纪成欣看见他，关心问：“云霆什么情况了？”
“还没脱离危险。”
闻言。
纪成欣心里咯噔一下，很是担心纪成双。
她现在肯定很担心。
平日里看着坚强，可内心很脆弱，特别需要人陪着。
纪成欣皱眉道：“走吧，先上去看看。”
陆言之颔首，跟她一同上楼。
重症室病房外，几乎站满了人。
厉老爷子一大把年纪，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纪成双劝他回去休息，被他拒绝了：“回去也是不安心，我不如在这等着。”
厉婉心也不放心，跟着劝，“爸，你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成双，云霆醒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厉老爷子执拗不肯，“我这孙子，我一直看着走到今天，我哪里放心的下就这么回去？”
沈靳言抿了抿唇，温声劝说：“厉爷爷，听婶婶的，你先回去，再说，公司里的事还要你去处理。”
厉婉心附和：“是啊，爸，听话，回去吧。”
纪成双关切的目光望着他，声音温温柔柔的，“爷爷，相信我，我会一直陪在这儿，你就放心吧。”
厉老爷子不想让他们担心，只好点头应下。
他对厉婉心道：“那老小子这些年一直对集团虎视眈眈，这件事如果真走到最后一刻，你一定要站在厉云霆这一边。”
厉婉心眸色聪慧，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用力点了点头，“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
厉老爷子这才松口气。
他意味深长拍了拍纪成双的手，周伯搀扶他起身离开。
纪成双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心里尖锐地疼了一下。
抛开厉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厉老爷子就是个寻常爷爷。
盼着孙子健康，希望孙子能平安。
……
走廊的气氛，异常沉重。
厉云霆依旧躺在病房，没有醒来的迹象。
纪成双的心一直高高提着。
不安，害怕，渴望，期待等重重情绪缭绕在心头。
直到陆言之同纪成欣一起出现，才打断了她的思绪。
“成双，怎么样了？”
纪成欣三两步跑到她面前，脸上写着满满的关心。
纪成双看到她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歆瑶跟我说的。”
纪成双闻言看了宋歆瑶一眼。
宋歆瑶弱弱道：“我怕你撑不住，所以告诉了成欣姐。”
“没事。”纪成双没有怪她。
自己不说，只是不想让家人担惊受怕。
纪成欣知道她什么想法，开口道：“这件事妈还不知道，我不敢说。”
纪成双感激地点点头，“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
以前她对厉云霆印象不好，也不怎么关心他的事。
自从这段时间，改善了对他的看法后。
她对他就一个劲的夸赞，喜欢，甚至想要撮合他们复合。
纪成欣看她脸色憔悴，心疼的不行。
但遇到这种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她抬起眼的时候，跟厉婉心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抬眼间看见了沈靳言，目光定格了几秒。
她微有些尴尬，是沈靳言先跟她扯了扯唇打招呼，她才回忆礼貌，点了点头。
沈靳言抬脚走近，她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却没有在她面前停下，擦肩而过，对身后侧的陆言之道：“什么情况了？”
陆言之脸色凝重。
厉婉心察觉到了，起身走过来，“到一边说话。”
三人一同走远。
厉婉心看着陆言之，“跟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陆言之犹豫片刻，没有再隐瞒，“云霆之前就让我盯着我爸跟厉湛弘的一举一动，他怀疑，我爸和厉湛弘在背地里搞动作，事实也确实如此。”
厉婉心脸色顿时一沉，“你爸真这么糊涂？”
陆言之犹豫再三，没有拿出录音笔，抱歉道：“对不起姑姑，我爸可能是一时糊涂，我现在给他两天时间，让他取消跟厉湛弘的合作，希望他能听进去。”
厉婉心面色清冷，眼底夹带明显的怒气。
她不想打击陆言之，却不得不直说：“爬到今时今日这个地位的，都不是傻子。你爸自然是权衡过利益，才会选择跟厉湛弘合作。”
“现在你让他再考虑，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陆言之粉色的头发，忽然显得黯淡了许多。
他皱了皱眉道：“如果他不想声败名裂的话，应该会收手。”
沈靳言蹙眉，似乎看出他有事隐瞒。
厉婉心陷入沉思。
综合厉云霆的车祸，再到厉湛弘在集团背地里的动作，她猜测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想了想，顿时坐不住了，“你们在这看着，我回去一趟。”
两人颔首。
厉婉心来不及跟纪成双打招呼，快步离开。
她一走，沈靳言目光盯着陆言之，“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的？”
陆言之知道瞒不住他。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
就算暂时不让厉家知道录音笔的事，录音笔也不能放在他这。
陆言之把录音笔拿出来，交给他，“这录音里面，我家老头亲口承认跟厉湛弘有交易，你拿着。”
沈靳言诧异，“给我做什么？”
陆言之面色凝重，“你是律师，又是厉氏集团的法务顾问，放在你这我能放心，老沈，答应我，不到迫不得已，不要拿出来。”
沈靳言能理解他的顾虑，“放心吧，我答应你。”
陆言之终于露出笑容，“多谢。”
……
两人返回走廊。
纪成双坐在椅子上，脑袋歪靠在纪成欣肩头，宋歆瑶坐在她的另一边。
明明都很累了，却一直守着没离开。
陆言之走上前，“你也回去休息吧，今晚休想旷工。”
宋歆瑶瞬间气得站起身，“老板，你也太黑心了，我今晚无论如何不上班，要在这陪成双。”
纪成双不想连累那么多人，扯了扯她的袖子，“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你都这样了，我当然要陪着你，上班算什么，那点钱不要也罢。”
宋歆瑶没好气瞪陆言之，“你要是不同意，就把我辞退了吧。”
陆言之真被她打败了，“辞什么辞退，你从昨天到现在就没休息过，我就是看你累成这样，想让你回去睡个觉。”
“再说了，这里也不用这么多人守着，赶紧回去吧。”
纪成双知道宋歆瑶从昨晚下班到现在就没休息过，心里感动又自责。
“言之说得对，你快回去休息吧，别让我担心。”
宋歆瑶太了解她了，无奈只好应下来，“那行吧，我可以回去休息，但今晚绝对不上班，我晚点来陪你。”
纪成双也不跟她争了，勉强扯了扯唇，“好。”
陆言之主动送宋歆瑶去坐电梯。
他开了口，“有个任务交给你。”
宋歆瑶不甚在意，“说说看。”
陆言之一本正经道：“你外公……可能要跟厉湛弘他们合作，转卖股权，你尽快回去了解了解，如果真是的话，希望你能让你妈去阻止。”
宋歆瑶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
这么多年，她很少回家，好不容易得到自由，要是这次回去，恐怕就……出不来了。
宋歆瑶犹豫不决，“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陆言之目光灼灼，“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纪成双最在意厉云霆了。
这次厉云霆出事，她已经很自责。
如果这个时候集团又出什么事，导致厉家失去集团的掌控权，她一定会更无法原谅自己。
想到这些，宋歆瑶咬牙答应，“行，我试试。”
……
这边纪成双想一个人静一静，故意支开他们，“你们先去吃点东西吧，我一个人在这陪着云霆。”
沈靳言温声道：“一起吃点吧，你一整天也没吃什么。”
纪成双起身面对玻璃窗，眼神痴痴地望着。
眼底眸光潋滟，不舍又深情。
她苦涩道：“我想在这陪陪他。”
沈靳言和纪成欣对视了眼，一同下楼去买点吃的。
四周都安静下来了。
纪成双忍了许久的眼泪掉下来，呢喃道：“那天晚上你在楼下，为什么没有跟我直说？”
“云霆，你若有什么事，叫我该怎么办？”
回应她的，依然是死寂的沉默。
厉云霆面容如刀削一般，精致立体。
远远看着，如同雕塑一般没有生气。
纪成双手缓缓攥成拳头，低下头，眼泪一颗颗落在地板。
等待的滋味，恐惧又煎熬。
她内心好痛苦，好崩溃啊。
如果他醒不来，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力气了……
……
厉老爷子回到老宅。
他正想着，联系冯仲文。
周伯敲响书房的门，推门而入，“老爷，冯老爷子和他的孙女来了。”
厉老爷子按断刚拨出去的号码，眯了眯幽深的眸子，立即起身下楼。
冯仲文和冯俏坐在客厅等待。
一见到老爷子，冯俏站起身乖巧问候：“厉爷爷好。”
厉老爷子眉开眼笑，“乖……我是老冯，你还有空来看我？”
冯仲文起身，跟他笑呵呵道：“没点事找你，也不能总来打扰啊，怎么样，身体都好吧？”
“好，都挺好的。”
寒暄过后，厉老爷子和冯仲文一同坐下。
冯仲文也不藏着掖着，“听闻云霆出事住院了，是有这回事？”
这件事，其实他找人证实了。
礼貌上还是要确认一遍的。
厉老爷子叹气：“是有这事，你我几十年交情，我就不骗你了。”
冯俏坐姿优雅笔挺，模样乖巧。
冯仲文看了她一眼，表示遗憾道：“想不到啊，这短短几个小时，人就住医院去了，情况都好吧？”
厉老爷子神情垮下来，眼底难以掩饰的担忧难过，“还没度过危险期，难保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冯俏连忙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厉爷爷放心，云霆一定能没事的。”
厉老爷子觉得这丫头还挺懂事。
长得也不错，他心里宽慰了一些，苦笑道：“老冯，你福气不小，有这么个懂事乖巧的孙女。”
“你要是喜欢，以后就让她嫁到你们家来，反正以前你跟我总是开玩笑说结亲，这还一次都没结过呢。”冯仲文抓住机会，顺着他的话道。
厉老爷子愣了几秒，又笑着摆了摆手，“哪能啊，我那几个孙子，没一个成器的，厉轩琰的事你也听说了，眼下唯一合适的，就只有轩霖了。”
“厉湛弘的儿子，我可不敢高攀。”
冯仲文笑得别有深意，“我看云霆这小子就不错，有胆识，有魄力，俏俏跟他也熟，我想，不如撮合他们两。”
厉老爷子一怔，顿时明白他来的用意。
原来这次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相识几十年，他不好拒绝的太干脆，免得惹得两家难堪。
厉老爷子婉拒道：“云霆结婚了，他老婆是个主持人，叫纪成双，在云清市电视台当新闻主播。”
冯俏满心期待。
得到这个答案，心里气得不行。
她抓着裤子，乖巧微笑道：“我听说，云霆前阵子好像离婚了。厉爷爷可能不知道，之前我和云霆来往，也见过他的前妻，长得还好看的。”
冯仲文接过话说：“老厉啊，这既然都离婚了，那就是单身，何况他们也没个一儿半女的，他们在一起正合适。”
顿了顿，冯仲文意有所指道：“何况我这厉氏的股权啊，都是要给俏俏的，他们在一起了，不正好能助云霆一臂之力吗？”
厉老爷子再次愣住。
冯仲文的来意再明显不过。
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但婚姻大事，他能就这么做主了？
想了想，厉老爷子找了个借口推辞，“云霆如今生死难测，恐怕就算我答应，也不知会不会让你们失望。”
冯俏一向懂得争取机会。
见厉老爷子不说话，冯俏大胆道：“我相信云霆一定能没事！”
顿了顿，她又补充：“厉爷爷，其实我对云霆一见钟情，正好他也离婚了，不如你就成全我们，让我跟他在一起吧。”
冯仲文笑呵呵道：“老厉，这是我们结亲的好机会，你就赶紧点头吧，难得我这孙女那么欣赏一个男人。将来她和云霆在一起，应该能帮忙把集团打理好，彻底给我们接班了。”
“云霆这次好起来，就给他们择个良辰吉日，让他们这小年轻把婚给结了，你看行？”
厉老爷子再次犯难了。
当年他和冯仲文一起打拼的时候，的确许下这个承诺。
但他不想厉云霆跟纪成双分开。
却也知道，这次要是不点头，冯仲文手里的股份不支持他，就一定赢不了厉湛弘。
厉老爷子有所迟疑，“云霆离过婚，还跟成双一直有联系，你们真无所谓？”
“老冯，我看轩霖也不错，不如……”
冯仲文笑着摆摆手，“哎呀，没用，我跟这丫头说过了，也提议她选轩霖，可她就是喜欢云霆。”
说着，冯仲文幽深的眸子眯了起来，“老厉，你这推三阻四的，是不喜欢我孙女跟云霆一起？”
厉老爷子再次犯难了。
他眉心顿时紧紧拧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