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为止,她还是很爱他。
十六年的深爱,早就刻入骨髓。
只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爱,还有很多感情,很多人需要去保护。
纪成双握紧他的手,脸上的笑是那么的平和,“签字吧,我们没办法回头了。”
厉云霆闭上眸子。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心脏撕扯的疼痛感。
几乎要把他吞噬,淹没。
很快。
两人拿到了小红本。
结婚证的颜色深一些,离婚证的颜色浅一些。
字体是白色的。
像是哀悼着一段婚姻的落幕。
厉云霆牵着她的手走出民政局大门。
他心情沉重,面对纪成双却依然温柔,“有时间?带你去看看新房子。”
纪成双害怕安柔贼心不死,连御景园都不敢回。
她说要搬出去。
他就命人去找好了房子。
纪成双没有拒绝,“先回老宅吧,这件事总该告诉爷爷。”
厉云霆眸光一痛,极轻地嗯了声。
牵着她的手,来到停车位。
上了车。
四十分钟的时间,回到厉家老宅。
厉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脸色凝重,苍老的面容耷拉着眼皮。
看着心事重重,像是早有预料。
纪成双走到他面前,乖巧地喊了声,“爷爷。”
厉老爷子缓缓抬起眼皮,神色复杂看着她。
“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厨房准备准备一些吃的。”
厉老爷子瞪着厉云霆,骂人的气焰却变得无力,“臭小子,你一天天干什么吃的?跟老婆一起回来看爷爷,怎么就不知道提前说。”
厉云霆皱了皱眉,没说话。
客厅的气氛,异常沉重。
纪成双鼻头酸涩,她蹲下来,握紧厉老爷子的手,干涩的喉咙缓缓开出声音:“爷爷,不怪云霆,我们今天回来,是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厉老爷子怔住。
他神色不安,嘴唇轻微抖动,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丫头,什么事啊?”
纪成双不敢看他的眼睛,说:“爷爷,孩子没了,我和云霆离婚了。”
生怕厉老爷子接受不了。
她更握紧他的手,宽慰道:“爷爷,孩子跟我们没有缘分,你不要太难过,还有我和云霆……无法继续走下去了。”
“如果爷爷不嫌弃,我依然是你的暖暖丫头。”
纪成双哽咽,一股强烈的泪意涌上眼眶。
她强忍着,不让掉下来。
生怕爷爷见了,心里会更难过。
果然。
厉老爷子眼睛都红了,沙哑着声音哽咽道:“丫头啊,孩子没了,调养好身子可以再要,就算是不生了,爷爷都依你们,你们不要走到离婚这一步啊。”
这句话让纪成双彻底破防,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她低下头擦了擦,才抬起脸来,强颜欢笑:“爷爷,离婚不是结束,我和云霆虽然离婚了,你们还是我最亲的人。”
这三年,厉老爷子就像她的亲爷爷。
疼爱她,保护她。
不让她被人欺负。
三年相处下来,她早把他们当成最亲的人了。
厉老爷子反过来紧握她的手,老泪纵横道:“爷爷知道你的心意,你这丫头一直以来都那么懂事乖巧,就算受了委屈都是自己忍着扛着。是爷爷一家对不起你啊,丫头。”
“要是当年,爷爷没有让你嫁给云霆,你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孩子没了,爷爷知道你很难过,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可爷爷舍不得你啊,丫头,你说,你要是和云霆离婚了,让爷爷怎么办?”
厉老爷子纵横商场几十年。
运筹帷幄,雷厉风行。
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
卸下身上严厉的外壳,他就是一个想要儿孙幸福快乐的寻常爷爷。
纪成双的眼泪忍都忍不住。
擦了又掉,掉了又擦。
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完,她绷不住了,把头趴在厉老爷子的腿上,“爷爷,不关你的事,当年要不是你,我也没有机会跟云霆在一起。”
厉老爷子更不舍,更难过了。
当年厉云霆肝性衰竭,如果不及时手术,就会连命都没有。
这丫头却突然跑出来说,她无偿捐赠。
他本来还不放心,担心有人故意派人来害死厉云霆。
调查后才发现,原来她和厉云霆早就认识。
三年前,她才二十一岁啊。
那么单纯善良。
厉老爷子被感动了,就让他们结婚。
这三年,她也从来没让他失望,对厉云霆一心一意,悉心照顾。
想到这些,厉老爷子心疼又无奈。
她性格温顺,却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认定的时候,就算是拿刀架她脖子上,也不可能改变。
厉老爷子轻轻摸着她的小脑袋,悲从中来,“你这丫头啊,就是太会为别人着想了,你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呢?事情一定能解决好,不一定要走到这一步。”
纪成双更难受了,哽咽道:“爷爷对不起,我决定了。”
“你别说对不起,孩子,不是你对不起我们,是我们厉家对不起你。”厉老爷子苍老的手一下一下扫着她的脑袋,仰起头想把眼泪逼回去。
谁能想到,眼泪却掉的更凶猛了。
纪成双趴在他腿上,伤心欲绝。
她没能忍住,最后哭出声来。
周伯低下头,擦了擦眼角。
厉云霆眉心拧成一个疙瘩,拳头紧攥,咬紧了后牙槽,硬生生把情绪堵在胸口。
是他无用,没能保护好她和孩子。
纪成双哭着发泄完,擦干眼泪,又恢复了一贯的沉静淡然。
“爷爷,你保重身体。”
知道她要走了。
厉老爷子微不可见的点点头,“丫头,虽然你和云霆离婚了,但在爷爷心里,你就跟孙女一样,有时间常回来看看爷爷。”
纪成双心里苦涩,但心里更多的是安慰。
爷爷什么都知道,只是从来不说。
就像现在,他们决定离婚,他虽然接受不了,却没有勉强。
她很感激爷爷这么通情达理。
她轻扯唇角,说:“我会的,爷爷。”
厉老爷子眼圈又再红了。
他心里难过,又看着厉云霆一顿怒斥:“厉云霆,丢了这么好的老婆,将来你别后悔。”
厉云霆心如刀割。
别说将来,他现在就后悔了。
但他爱她,她想要的他都给。
纪成双不忍心见他被责备,“爷爷,这件事跟云霆无关,提离婚的是我。”
“要不是他没保护好你,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说到底,是他做得不够好,没能让你有安全感,否则你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厉老爷子什么都看在眼里,对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
他恨铁不成钢,气得直哆嗦。
“当初那个安柔,我就说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好了,弄得你们夫妻离婚收场,就连这个厉家,也迟早四分五裂。”
厉云霆仍旧一言不发。
转身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从裤兜里拿出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根烟放在唇上。
低着头,抬起一只手挡风。
一下又一下,打火机打不出火。
没气了。
他心情烦躁,把烟丢在地上,连同钢制打火机都丢了。
纪成双刚好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了。
她声音温软道:“不是要看房子吗?我们走吧?”
厉云霆回头瞥了眼门口,“爷爷没事了?”
纪成双安慰他,“爷爷生气难过是一定的,他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不是你的责任。”
她真的是个让人,感觉很温暖的女人。
明明自己心里都难过,还反过来安慰他。
厉云霆心头酸胀,百般不是滋味。
后来开车,带她去了新买的房子。
这是市中心最新楼盘。
两套户型打通,三百二十平。
有个大的衣帽间,还有一个超大书房。
书房是他吩咐助理另外布置的,落地窗,可俯瞰夜景,很适合办公。
简约风格的装修,家具沙发等等,全都布置好了,拎包入住。
纪成双参观下来,没哪里不满意的。
“我一个人住,会不会太大了?”
“大一些,住的舒服,你一个人住不习惯的话,可以找人陪陪你。”厉云霆话里有话,就差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纪成双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假装没听懂。
“结婚之前,我这人就独来独往,没什么习不习惯的。”
厉云霆眸色渐渐黯淡。
失落和挫败感将他团团包裹。
活了将近三十年,第一次有这么猛烈的感觉。
“你一个人出来住,难免不安全,保镖我还给你留两个,不然我不放心。”
“好的。”
纪成双没有拒绝。
厉云霆又说:“我给你订了一批新一季的衣服,都是适合你的风格,这两天就会送过来。”
顿了顿,他难掩眼底的不舍,“家里的衣服就放着吧,不用搬来搬去了。”
纪成双眉眼低垂,酸涩道:“好的。”
厉云霆凝着她,眸色漆黑忧郁。
心脏像被巨石压着,让他透不过气。
他们之间,像是一下子被什么隔开了一道隐形的屏障。
好像靠近不了她了。
他觉得好难过,经商这么多年,头一次感到那么无能为力。
纪成双能清晰感觉到他的情绪,心头划过一丝尖锐的疼痛。
她强忍着,忽然张开怀抱,嘴角强行扬起一抹弧度。
“再抱一抱?”
厉云霆一把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紧。
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与他融为一体。
纪成双把头埋在他胸口,紧紧抱着他。
想要一直一直这么抱着。
抱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一直抱了很久,手都麻了。
厉云霆才松开,宠溺地揉揉她的发,“今晚就在这住下?”
他太了解她了。
签了字,领了证。
就不会跟他一起回去了。
结果果然跟他想的一样,纪成双露出淡然的笑:“嗯,就在这住下吧,我不想跑来跑去,累了。”
厉云霆眸色黯淡,眼底隐匿深情。
“那我走了。”
说是要走,却一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纪成双心里苦涩,勉强笑笑,“我送你。”
她送他到了门口。
他就不走了,忽然回头望着她,低下头找到她的唇,用力亲上去。
带着不舍,还有难过。
纪成双没有推开他。
心头酸酸胀胀,比刀子划拉的感觉还难受。
厉云霆过了好一会儿,才硬下心,把唇跟她的分开。
脚下像被灌了铅,艰难地抬了起来,薄唇勾了勾,“真的走了。”
纪成双心头划拉了一下。
她真的,爱惨了他。
这种疼痛比起当时他提的离婚,更要尖锐。
她知道,如果她叫住他是不会走的。
但她不敢,也不能。
纪成双低低地嗯了一声后,他就走了。
颀长挺拔的身材,缓慢离去。
纪成双缓缓把门关上。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掉下来。
她的心好痛,痛到不能呼吸。
厉云霆下了楼,没急着上车。
摸了摸口袋,只有烟,没有打火机。
他又悻悻然把烟盒放回口袋,挨着车身,仰头朝她住的一层看。
从白天,看到傍晚也舍不得走。
直到助理打电话来,“厉总,果然跟你预料的一样,杨文亮不肯供出厉湛弘,把一切都揽在身上,很快就认了罪。”
“任涛目前还在被调查,看情况也不会指认厉湛弘。不过他就算不承认也够呛,这个局长的位置是坐不稳了。”
“另外警局那边传出消息,厉湛弘不配合,什么都说不知道,就算被查到有给杨文亮和任涛的转账记录,也只说是借的,对行贿说法矢口否认,我们调查提供的证据,因为无法直接证明他行贿,警方那边可能撤销控罪后,就会放他出来。”
这只老狐狸的狡猾程度。
厉云霆一清二楚。
这次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让他坐牢。
厉云霆脸色更加冷峻薄凉,“让你安排的会议,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下午七点,他们都会到。”
“确认好,我要万无一失。”厉云霆没什么情绪地吩咐。
助理恭恭敬敬应下,“明白。”
挂断电话。
厉云霆又朝楼上看了眼,上了车离开。
这一幕,被纪成双看在眼里。
他在楼下站了多久,她就在飘窗窗台坐了多久。
往下看,刚好能看到他站着的位置。
他一走,纪成双就收回目光。
起身往卧室走的那一刻,挺直脊背,像是彻底向过去诀别。
纪成双收拾了一下卧室。
基本什么都有,生活用品都是全新的。
洗完澡,她躺在大床上。
苏清清打来电话,是哭着说话的:“嫂子,你今天跟我哥去离婚了?你们,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啊?”
听着她哭,纪成双心里也不好受,“好了,别哭了,哭坏了身体怎么办?”
苏清清哭起来,声音跟气泡一样,“嫂子你别不要我哥啊,他那么爱你,你不要他的话,他可怎么办?”
纪成双心里难受地要命,也努力让声音保持淡然。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有得有失,等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苏清清根本听不进去。
她就是不想他们离婚,想了想,气恼问:“嫂子,你是因为失去孩子,所以才决定离婚的吗?”
纪成双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安慰她说:“你别想太多,这件事是我和你哥的一致决定,我们都是成年人,知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言下之意,没有转圜的余地。
苏清清在大学城,附近就是医院。
见纪成双这么决绝,她又难过,又愤恨。
都怪安柔这个狠毒的女人,一定是她,才会害得嫂子和哥哥离婚。
想到这,苏清清用力抹去眼泪,“嫂子,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你放心,这个委屈我一定不让你白受。”
纪成双听出话里的不对劲,心眼都提了起来。
“清清,你在哪里?要去做什么?”
苏清清愤愤道:“安柔那个贱女人不让你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好过,要不是她,也不会害得我表侄子没了,更不会害得你和哥哥离婚。”
“清清,你不要冲动,这件事你哥会处理好。”
纪成双的话,苏清清根本听不进去,“嫂子,我先不跟你说了,晚点再给你说。”
“清清,你别冲动,有什么事好好说。”纪成双隐约觉得,她好像要去找安柔算账。
“放心,嫂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定不冲动,你放心好了。”
她不信,“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胡来。”苏清清为了让她放心,又补充,“嫂子,我先不跟你说了,晚上还有自习呢。”
“好。”纪成双没有多想。
苏清清挂了电话,果断打车去了医院。
走路十五分钟的路程,打车连五分钟都不用。
苏清清找到安柔住的病房。
直接就踹开门,一身怒气走进去。
“安柔,你个恶毒的女人,害死我表侄子,还得我哥和嫂子不得安宁,今天我就来撕烂你这个贱女人。”
安柔病恹恹躺在病床上。
因为被赶出陆家,失去了一切。
心情本来就差,她没什么心情搭理苏清清。
“苏清清,你来这里发什么疯?纪成双自己留不住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少来烦我。”
苏清清见她那么嚣张。
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掐她脖子。
安柔休息了几天,身体还是虚弱,挣扎不开,她大声呼救,“来人,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苏清清怒红了眼睛,早被懵逼理智。
她恨不得掐死安柔,使出吃奶的劲儿。
安柔透不过气,憋得满脸通红。
直到肖春颐从外面回来。
看到这一幕,脑子懵了一下,连忙冲上去拽开苏清清。
“苏清清,你疯了!你要杀人吗?”
苏清清满脸怒火,怒道:“你们母女对我嫂子做了什么,自己心知肚明,她现在没了孩子,我就要安柔付出代价,赔我表侄子的命!”
肖春颐眼神心虚躲闪。
她稳住心神,撇除关系道:“纪成双孩子没了,关我女儿什么事?她那天晚上跟你哥躺在酒店呢,要怪就怪你嫂子自己自讨苦吃,大半夜不睡觉,非去酒店找人,不然她也不会出车祸,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死。”
现在安柔不能倚仗陆家。
肖春颐已经打定主意,要厉云霆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负责。
苏清清怔了怔。
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从来没人告诉她。
她吃惊了好几秒,才找回了意识。
“你说什么?什么我哥和安柔在酒店?肖春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哥根本不会做对不起我嫂子的事。”
肖春颐成功转移了重点,冷笑道:“天底下就没有不偷腥的猫,男人就跟猫一样,你嫂子怀孕不能跟男人做那种事,厉云霆能忍?”
“何况他当年和安柔两情相悦,本来就有很深的感情,就算重新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对。”
“所以你嫂子没了孩子,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她太小气,不懂得为男人着想,男人三心二意,本来就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安柔捂着被掐痛的脖子,缓过神来了,无辜道:“清清,成双没了孩子真的不怪我,我只是情难自禁,跟你哥哥发生了关系而已。”
“说起来,我自己也是受害者。”
苏清清震惊无比。
她震惊的是,竟然有人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跟这种人,根本没有道理可言。
苏清清四处看了看,抓起柜子上的花瓶就吵他们砸过去。
肖春颐连忙用手挡。
花瓶掉在地上,哐当一声碎了一地。
苏清清破口大骂:“人至贱则无敌,你们母女两简直不是人,上梁不正下梁歪,安柔就是跟了你这么个妈,才养成这么下贱的性格。”
“别人的老公,你们也一天天惦记着,还把表侄子害死了,我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苏清清能拿到什么,都往她们身上砸。
盒子、杯子、水果。
“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犟,非要来找事呢。”肖春颐气得不轻,一边躲闪,一边靠近,抓她的手制止。
苏清清被气红了眼。
想到表侄子没了,纪成双和厉云霆又离了婚。
她伸手就去抓肖春颐的脸。
尖利的指甲把她脸都划花了,脸上多了好几道血痕。
肖春颐痛得不行,发出尖叫。
她摸了摸刺痛的地方,看到指腹上的鲜血,差点两眼一昏。
“哼,老女人,活该!”苏清清解气骂道。
肖春颐被刺激地不轻。
想到可能会毁容,她脑子一热,用力扇了苏清清一耳光。
苏清清长这么大,都没被人打过。
气得跟她扭打在一起,一边打一边骂:“臭不要脸的老女人,我今天跟你没完。”
可她身材娇小,又瘦,本来就没什么力气。
肖春颐用力推开她,她的脑袋撞到坚硬的墙壁,脑子嗡的一声,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肖春颐又一把扯过她衣领。
她回过神来,又去抓肖春颐,打她的脸。
肖春烦都烦死了。
一把将她甩开,她站都站不稳,整个人摔倒在地。
肖春颐往她身上重重踩了一脚,解气了,才呸声道:“臭丫头,就凭你也敢对老娘动手!”
苏清清死死瞪着眼睛。
后背传来一阵刺痛后,她感觉全身发麻,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同时一股黏稠的液体缓缓从她背部流淌而出,浓浓的血腥味,瞬间充满整个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