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成双被吓一大跳。
她脑子空白,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连忙躲闪挣扎。
厉司然呼吸声粗重,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亲不到她的脖子,又想抱她到沙发去。
“厉先生,你怎么了?”纪成双努力稳住情绪。
能明显感觉到,厉司然身体很热,滚烫得就像在热锅里煮一样,特别不寻常。
厉司然眼睛猩红,脸也爆红。
听到她的声音,理智苏醒,他连忙松开手,连连后退了几步。
“快……走……”
厉司然极力隐忍,额角和脖子上都遍布青筋。
他跟平时的模样,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你这是嗑药了?”
纪成双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禁吃了一惊。
想起一些禁毒科普栏目,她立即意识到不对劲。
看到桌子上有水,她连忙去拿起来,往厉司然脸上泼去。
厉司然感觉浑身一阵凉意,恢复不少意识。
他感觉口干舌燥,难受地摸着脖子,“水,我想喝水……”
纪成双看杯子里的水都被泼光了,目光四处张望。
“你等我会。”
办公桌一目了然,没有发现多余的水,纪成双连忙跑出办公室外面找。
刚好是午休时间,秘书也不在。
纪成双一个人去找,找到了饮水间,她连忙倒了一杯水,又重新返回房间。
与此同时。
安柔给厉云霆打去电话,“云霆,你在做什么呀?”
厉云霆刚好在车上,去接纪成双的路上。
听到电话,面色冷峻,声音淡冷,“有话直说。”
安柔在优视一楼大厅,直接单刀直入,“云霆,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别生气,刚才……刚才我看见成双进了厉司然的办公室,他们两都抱在一起了。”
厉云霆剑眉蹙起,“你一直针对成双,很好玩?”
安柔直呼冤枉,“我这哪是针对她,我这是心疼你呀,纪成双好歹是你老婆,却一直跟厉司然眉来眼去,整个优视公司,谁不私底下议论呢?”
厉云霆一言不发,安静的吓人。
安柔自信没有男人会不介意被戴绿帽。
她继续火上浇油,“刚才我本来想去找厉司然,结果看见成双进了去,门都没关上,两人就抱在一块了,是我亲眼所见,你要不信,直接上楼看看就知道了。”
厉云霆声音冷得瘆人,“你知道造谣的后果。”
说完啪的一声,冷冷挂了电话。
虽然厉云霆什么都没说,安柔能明显感觉到他生气了。
她得意地扬起嘴角弧度。
哼,这一次,她要纪成双身败名裂,被赶出厉家!
厉云霆很快抵达优视。
他快步进入一楼大厅,安柔一直盯着门口。
看见他进来,立即迎上去,“云霆,你这么快到了。”
正好,时间刚刚好。
他们一定还在做那事,上去就能被抓奸。
厉云霆绷着脸庞,没理她,疾步进了电梯。
安柔紧跟其后。
同一时间。
纪成双把水给厉司然喝下,扶他到黑灰色真皮沙发上坐下。
厉司然扯掉领带,呼吸才顺畅一些。
纪成双看他没刚才那么失控,想到他几次救了自己,没道理丢下他不管。
她出于报答心理,询问道:“厉先生,你好些了吗?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厉司然身体松散地躺在沙发上。
他脸色缓和下来,却带着一股疲惫感,“谢谢,不用了。”
但身上依然感觉燥热。
他解开衬衫上边几颗扣子,隐约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
他喉咙发紧,“纪小姐,麻烦你替我把空调开低一些。”
“好。”纪成双照做。
调温开关就在大门旁边,她走过去,调低后,又重新回到厉司然身边。
她保持距离,感觉室内温度明显降下来,才又问:“现在呢,感觉好些了吗?”
厉司然仍然感觉很不好受。
这种感觉太过凶猛,甚至能夺走理智,明显被人下了药。
身体像被货车碾压过似的,浑身乏力。
他勉强坐起来,却因为没什么力气,从沙发摔在地毯上。
“小心。”
纪成双见状,连忙想去搀扶。
忽然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她动作一顿,有些犹豫。
但厉司然是个君子,坦坦荡荡,又救过自己几回。
他的秘书和助理又不在,她要是不管,就真的没人管了。
挣扎了许久,纪成双连忙搀扶。
她想把厉司然扶到沙发上坐好,无奈力气太小,他身躯又太高大。
纪成双实在吃力,使出浑身的劲才勉强把他扶到沙发上,同时她也彻底没了力气。
身体没有站稳,摔到他身上。
几乎同时。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
厉云霆疾步走进来,目光扫向沙发。
一眼就发现纪成双,正趴在衣衫不整的厉司然身上。
他眼神瞬间阴沉,脸色更是冷峻地几乎结冰。
安柔走进来,发出一声惊呼:“天啊,纪成双你竟然这么无耻,也太不要脸了吧?”
“云霆你亲眼看到了,纪成双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跟厉司然可能早就看对眼了,打着工作的幌子,好做不要脸的事。”
纪成双听到声音一怔。
她回头去看,见厉云霆眼神冰冷,正盯着他们,她顿时暗叫不妙。
“云霆……”
纪成双急忙从厉司然身上起来站好,看着厉云霆,脑子一片空白,像死机了似的。
厉云霆走近两步,看清厉司然袒露的胸口。
脑子不断重复刚才看到的画面。
他脸色沉郁,犹如狂风暴雨即将降临。
半晌,唇角溢出一丝淡嘲,“是我不该来。”
说完,他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云霆,你听我解释。”纪成双心下一颤,抬脚去追。
却因为太着急,从沙发拐角的时候绊到,又摔了一跤,跌坐在地板上。
厉云霆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安柔得意坏了。
纪成双这次肯定玩完了!
她下巴微抬,挑衅的目光扫了眼纪成双,快步追向厉云霆。
纪成双知道厉云霆生气了,心里慌得不行,“云霆……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先回来。”
然而厉云霆早没了身影。
纪成双想爬起来。
可这一摔,肚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疼得不敢动,怕影响到胎儿,趴在地上强忍,额头不停冒出冷汗。
厉司然咬破手指,鲜血从手指流出。
他神识迅速回笼,彻底恢复理智。
他走近纪成双,幽暗的眸子隐匿一丝心疼,“先起来吧,他已经走了。”
纪成双疼得小脸发白。
厉司然见状,心头一惊,“你脸色很难看,我送你去医院。”
纪成双大口大口呼吸,疼痛感才逐渐消失。
她极轻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
说完她想要站起身。
厉司然扣住她手腕阻止,“你先歇会再走。”
纪成双皱眉。
厉司然这才反应过来。
意识到自己过分紧张了,他连忙松手,“抱歉。”
说完低下头,把衬衣扣子扣好,整理下身上的凌乱,恢复了以往的利落干净。
纪成双往后拉开距离,客气疏冷道:“我没事,先走了厉先生。”
厉司然眸色一紧,“我送你。”
纪成双婉拒:“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厉司然微不可察蹙了蹙眉,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没勉强,“好。”
纪成双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一离开,厉司然神色一沉。
拨通助理的手机,“查一查,今天谁进过我办公室。”
助理听出他语气的寒意,连忙应下。
*
纪成双下了楼。
保镖连忙迎上来。
上楼的时候,因为想到在公司,不会有人对她怎么样,尤其是去见厉司然,她丝毫没有担心,就让保镖留在一楼等了。
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
上了车,纪成双给厉云霆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无人接听。
纪成双心里刀刺一样难受,同时也担心他。
刚才他一定误会了,指不定会乱想,尤其最近他总没安全感。
她又连续打了几个电话,依旧没人接听。
纪成双知道他现在很生气,如果换成是她,也一样生气。
她想了想,一连给他发了几条微信,全是语音模式。
*
安柔跟着厉云霆来到星夜城。
白天的星夜城还没开业,里面黑乎乎的一片。
安柔踩着高跟鞋,不太好走路,娇滴滴地开口:“云霆,你走慢点嘛,我都快跟不上了。”
厉云霆冷飕飕地丢出一句,“我没让你跟着。”
但她就跟狗皮膏药一样,开车跟到这。
咔嚓。
大厅灯亮起,亮如白昼。
陆言之从后台走出来,懒散地伸了个腰。
“干嘛呢,大白天就要喝酒。”
说完,陆言之瞥见安柔,不冷不热问:“你怎么跟来了?”
安柔自从回归陆家,就没少被陆言之冷嘲热讽,态度很差。
不过她心情好,一点没在意,理直气壮,“我担心云霆,就跟过来了。”
“你担心他什么?用得着你担心,他有纪成双,没你什么事。”陆言之一言不合就开怼。
以前看在认识多年的份上,说话还算客气。
如今成了挂名妹妹,他是越发看不顺眼。
安柔气得不行。
个个都那么护着纪成双,她今天非要撕下她的假面目不可。
“你还说呢,就是纪成双做了对不起云霆的事,云霆才会不开心。”
“刚才你是没看见,她都直接和厉司然抱在一起了,要不是我们过去,恐怕都要发生关系了,你还一口一句嫂子。”
安柔连连讥诮,使劲煽风点火。
陆言之不可思议,“真的?”
他是看着看厉云霆问的。
厉云霆往就近的卡座那一坐,薄唇冷冷抿着,“别废话,把我酒拿上来。”
说完拿出手机。
看到纪成双发来的消息,他眉心拧紧,犹豫片刻点开来听。
“云霆,你可以接我电话吗?这件事有误会,你听我解释。”
“你在哪里?我回家等你,请你相信我,我跟厉司然什么都没有。”
“你回家好不好,这件事真的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我是不小心摔跤,才跌在他身上,云霆,我们回家聊聊好不好?”
纪成双轻柔的声音从话筒播放出来。
厉云霆面色阴沉,几乎能滴出水来。
陆言之吩咐店员把死贵的酒拿上来。
坐在他身边,才问:“安柔说的是真的?”
厉云霆脸庞冷峻,一言不发。
想起在优视看到的一幕,心脏揪紧,几乎呼吸不上来。
比起愤怒,冷静下来,他更多的是恐惧。
如果被纪成双知道,厉司然就是阿然。
他一定会输的一败涂地!
厉云霆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安柔看他脸色这么难看。
知道他这次不会轻易原谅纪成双,别提有多高兴。
她冷冷地说:“云霆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陆言之明显不信。
看厉云霆使劲喝酒,他一把扣住手腕,“你说话呀,我咋觉得这件事有误会呢,成双怎么看都不是这种三心二意的人。”
厉云霆唇角溢出一丝淡嘲,“是不像。”
因为从一开始,她爱的人就是阿然。
他把陆言之的手拿开,继续喝酒,似乎这样才能缓解胸口压着的难受。
安柔知道机会来了。
她在他另一边坐下,也倒了杯酒喝,“云霆我陪你喝,你别难受了,为了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
她想跟厉云霆碰杯,但被无视了。
而且,厉云霆还往另一边挪开,离她远远的。
眉毛深深拧着,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嫌弃。
安柔气得不行。
明明纪成双都做出那样的事情了,他竟然还那么抗拒她。
她全当没事发生,继续火上浇油,“纪成双本来从一开始就跟厉司然有染,几次三番都跟他在一起,说他们没事,谁会信,云霆,这次你自己亲眼所见,可不能再被纪成双继续蒙蔽了。”
厉云霆扫向她,眼神尖锐如刀子,“闭嘴!你没资格说她。”
陆言之也看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赶紧走吧!当年你离开老厉,就别想着再续前缘,你没机会了。”
一个态度冷漠,丝毫不念旧情。
一个言语鄙夷,根本把她当成笑话。
安柔气得不轻。
但刚才厉云霆的眼神,太犀利了,让她不敢再说下去。
她待着也实在挺没意思,心不甘情不愿放下酒杯,愤愤然走了。
陆言之鲜少见过厉云霆这个样。
知道情况不简单,他追问:“到底怎么回事,跟兄弟说说。”
厉云霆不想提起,揉了揉眉心,深邃的眼底一片晦暗抵触之色,“喝酒吧,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换做是另一个男人,他会相信,纪成双绝对不会做背叛他的事。
但那个人是阿然。
他没有信心,又怎么说得出口?
陆言之见他不想说,便不再问,默默陪他喝酒。
夜深。
纪成双等到晚上,也不见厉云霆回来。
电话没有,微信不回。
她再次打电话过去。
然而,电话关机了。
她害怕了,实在放心不下,怕他出事,连忙下床,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要去找人。
然而刚打开房门,就听见楼下传来陆言之的声音:“忍着点,快到家了,你可千万别吐我身上。”
纪成双加快脚步,来到楼梯口。
看见陆言之架着厉云霆一只胳膊,扶着他上楼。
厉云霆似乎喝了不少酒,看起来不省人事。
远远地,身上酒气扑鼻而来。
纪成双感觉胸口一阵恶心,想吐。
她强忍着迎上去,扶着他另一只手臂,跟陆言之一起,把他扶回房间的床上。
“他怎么喝了那么多?”纪成双看着陆言之问。
陆言之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这就要问你了,到底什么事,能让他这么不要命的喝酒?”
认识厉云霆十六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一个高冷腹黑的人,几乎成了个毛头小子。
纪成双垂下眼眸,心底揪着揪着。
别说陆言之,就连她也是第一次见。
她顿了顿,声音清冷温淡,“今晚谢谢你送他回来,你也喝了酒,有司机吗?”
陆言之知道她不想说原因。
夫妻两都一个德行,他也懒得再问,“行,那我就先走了,放心吧,我找了代价。”
纪成双送他到门口。
等他走了,连忙快步回到房间。
厉云霆身上酒味浓重,闭着眼,躺在床上,呼吸有些粗重。
纪成双心脏扯着扯着,又心疼又内疚。
这件事,到底是她的错,哪怕是误会,也的确很让人难受。
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那么骄傲矜贵的男人,心里肯定更难以接受。
纪成双去洗了条毛巾,给他擦擦额头,降降温。
等擦到胸口的时候,手腕忽然被扣住。
厉云霆眼睛都没睁开,真的喝醉了。
以为是安柔,他冷声呵斥,“别碰我。”
听出声音里的冷漠和厌恶。
纪成双心脏狠狠一抽,但她强忍难受,轻声说:“云霆,这件事真的只是误会,你可以听我解释吗?”
厉云霆脑袋昏沉,几乎没了意识。
他根本没听进去纪成双的话,眉心紧拧,看起来很难受的模样。
见他醉的不省人事,纪成双垂下眼眸。
她没再说话,继续给他擦身子。
厉云霆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他就,阿……然,真就那么重要?”
纪成双没听清。
看他喝醉了,也没有多问。
擦完身子,刚想给他换衣服,忽然他发出‘呕’的一声。
上半身垂在床边,呕出红色的呕吐物在地板上。
酒味混合着胃酸的味道十分刺鼻。
纪成双一阵反胃。
她没能忍住,捂着嘴跑进卫生间,跪在马桶前吐得昏天暗地。
感觉把胃都快吐出来了,她才好受一些。
吐完了,她走出去。
厉云霆又睡了,身上又多了一些呕吐物。
一个那么高高在上,矜贵优雅的男人,此刻却像个被情所伤的毛头小子,看着令人揪心。
纪成双心里难受又心疼。
她吐完舒服了,不会再吐,忍着难受走上去收拾。
收拾完了,又给厉云霆擦掉污秽物,换下他身上的衣服。
做完这些,已经是凌晨两点。
这时,手机响起。
看到来电,纪成双愣了几秒,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厉云霆,她走到阳台外接听。
“跟他解释清楚了吗?”
纪成双不想再跟他过多牵扯,没有直面回答,“嗯,会好好解释的。”
那头一顿,温和的声音再度传来,“需要我帮忙?”
纪成双想到厉云霆本来就抵触他,应该不会愿意听他多说。
她淡声婉拒:“不用了,谢谢。”
那头迟迟没有反应,半晌才黯然地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
纪成双回到房间,才发现厉云霆坐了起身。
她不由一愣,快步走了上去,“你醒了,怎么样,还难受吗?我去给你煮点解酒汤。”
厉云霆望着她,眼神淡冷且透着丝嘲弄,“知道他的身份了?”
纪成双脚步一顿。
她扭头,神色不解望着他,“什么身份?”
刚才门窗都是开着的。
所以纪成双打电话的声音,厉云霆隐约听见一些。
虽然没听清,却知道是厉司然打来的。
厉云霆唇角勾起淡嘲,“有些事,倒真的是不管怎么努力,好像都没什么用。”
说完,他难受地揉了揉眉心。
漆黑的眼底划过一丝痛色,但心脏好像更痛。
脑子依然昏沉混沌,但他分得清什么最令他难受。
纪成双听不懂他什么意思,整个人都是懵的。
但她知道他误会了,走近了解释,“云霆,你误会了,我和厉先生真的没关系,当时他出了事,我出于感激,所以才想帮帮忙,当时刚好摔了一跤,跌在他身上,正好被你过来看见。”
事情的巧合,让她感觉并不正常。
厉云霆眼神一痛,极淡地笑了声,“这次可以是意外,我没关系,可是成双,我想知道,在你心底什么最重要?”
他想知道的,不过是这三年婚姻,到底有没有她心底的阿然重要。
这一次也就算了,下一次呢?
厉司然的存在,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在他们之间爆炸。
纪成双并不知道这些。
她对厉司然的身份一无所知,以为厉云霆就是吃醋那么简单,伸手握紧他的手,保证似的说:“当然是你最重要了,云霆,你信我。”
厉云霆盯着她眼睛,忽然就想较劲,一字一句问:“是吗?那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和阿然谁更重要?”
纪成双心脏猛地一沉。
阿然的名字,顿时令她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