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以我为主
信任是相互的。
提防也是相互的。
林克在防着艾瑞丝和蒙罗背刺。
艾瑞丝和蒙罗同样在防着林克背刺。
人心经不起试探。
人心也易变。
所以还是多一点心眼，比较妥当。
艾瑞丝没急着将防护罩驱散。
而是先从小包包里掏出放生鹰的操控智脑，对地下隐蔽工事区域实施监控。
确认林克以及林克的团队，进入地下隐蔽工事以后，没有出来的动向。
艾瑞丝这才以暴力手段，打碎了摇摇欲坠的防护罩。
几发水系补水术和木系回元术对着昏迷的众人施下去，舒缓他们受到的冲击。
蒙罗率先从昏迷中醒来。
“情况怎么样？”
睁开眼睛，懵了一小会儿，稍稍清醒一些，蒙罗先问了一句，
然后猛地变了脸色，怒道，“你疯了吗？为了救一个陌生人，朝我们头上连丢两发‘丧钟’？是不是怕我们死得不够惨啊？”
大杀器是瑟琳巫师的戏称。
林克一直沿用。
真实称呼，名为丧钟，寓意就是字面意思。
敲响丧钟，送人去死。
“嘿嘿……”
艾瑞丝讪讪笑了笑，“上头了嘛，见谅，见谅。”
说着，艾瑞丝语气一变，透出些许不以为然，“不过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大不了被淘汰而已，又不会真的炸死你们！”
“伱……”
蒙罗顿时气急。
这是两区大比啊，被淘汰还不严重？
话刚开口，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算了，艾瑞丝就是这么疯癫的性格，纠结这些也无用。
下次遇到类似情况，她还敢！
说什么也枉然。
“走，我们回去。”
蒙罗干脆懒得理会艾瑞丝，艰难爬起身，然后一一扶起小伙伴。
等到都清醒了一些，带着众人迅速离开深坑。
不是只有林克懂得土木作业。
蒙罗团队也挖掘了防御性很强的地下工事。
就在两边山脚下。
按照原本的计划，两个团队左右侧击之后，将追兵限制在陷阱区域，尽量杀伤，然后引发陷阱。
在这之前，他们要及时摆脱纠缠，撤到两边的安全地带。
谁曾想，艾瑞丝疯劲上来，直接从天上丢了两发“丧钟”。
也不管后果会如何。
蒙罗团队和艾瑞丝团队所有人，差点就报销了。
如今人人状态不好，两队也不分开，进入同一个工事，各自休整。
蒙罗布置好警戒，找上艾瑞丝，径直问道：“他们人呢？”
艾瑞丝正拿着把小刀，削着个果子吃。
她往嘴里送了一块，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躲地下去了。”
“这是早就防着我们呢。”
蒙罗若有所思，意味深长说道。
“嘿。”
艾瑞丝嗤笑一声，“好像你我没防着他似的。”
蒙罗拿艾瑞丝的立场不一，随时变动，没有丝毫办法。
本来还想再聊一聊别的事情，索性不聊了。
免得又被噎到。
气死自己。
他索性回到自己的休息区域，往下一躺，呼呼大睡起来。
解决了这波追兵，应该能有比较长的喘息时间。
心弦不需要再那么紧。
距离山间盆地较远的一处山岗。
划入反方阵营的北区几个学徒组织一年级成员领头人，聚在一起，遥望着山间盆地。
战斗爆发以后，高空中的侦察巫器受到爆炸、火焰、灰尘的干扰，呈现的画面就不是特别清晰。
待到蘑菇云爆发，更是彻底看不清楚。
不过在场众人，都不是见识鄙陋之辈，自然猜得出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们回不来了。”
一个面相偏阴柔的男子漠然说道，“我就说蒙罗敢在那里停留，肯定布了陷阱。小心一点，不要太莽，你们非不听！”
“那又如何？”
旁边，一个浑身散发着冷意，气质如冰一般，令人不自觉远离的女子哼道，“就算六十几人全部拼光了，还可以再召集更多的六十几人。我就不信，艾瑞丝和蒙罗的储备无穷无尽，可以一直和我们耗下去！”
“我赞同继续消耗他们的做法。”
一个白白净净，眼睛习惯性眯着，脸上挂着和气笑容的胖子附和道：“艾瑞丝这个疯女人，战斗力和破坏力还是很强的，身家又丰厚。不把她的储备消耗掉，我们几人，不管谁对上她，都会吃亏。”
“我又没说我们现在就上！”
阴柔男子连着被针对，不满哼道，“我只是说，为了拼掉艾瑞丝和蒙罗，淘汰掉那么多人，划不来。划入正方阵营的那几个家伙，坐视我们调动人手，围攻艾瑞丝和蒙罗，究竟有什么用心，你们会猜不出来？就算我们不惧损失，拼掉了她们，最后又能得到什么？”
顿了顿，阴柔男子扫视隐隐联合起来针对他的两人，一字一顿强调道：“什么也得不到！”
这个说法，确实不是危言耸听。
有凭有据，值得深思。
一个本来坐视三人争吵的高大魁梧男子，这时出声劝解道：“好了，别争了。我们既然划入同一阵营，就该精诚合作，不要像对面那样，还搞内讧。”
说着，魁梧男子笑了笑，转移众人的话题，“翠西.露琪亚居然那么早就被淘汰了，是我没想过的事。‘纯血’意志那些人，竟然因为艾瑞丝参与了其中，居然就撺掇着正方阵营那些人，孤立艾瑞丝这个疯婆子。挺逗，挺有意思。”
“说起‘纯血意志’那群家伙，我突然想起，他们不是准备围杀林克.格兰德吗？”
阴柔男子阴测测笑道，“我刚刚看到那家伙也在这里，表现得真他妈猛，巫术施法技巧真他妈牛！一点也不像风暴海出身的土包子！比艾瑞丝那个疯婆子还凶悍。干脆把‘纯血意志’叫来，让他们正方阵营自相残杀去得了。我们坐观成败，最后收拾残局，岂不比硬拼更好？”
“哼！”
冰冷女子从鼻腔里挤出个声音，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
她与艾瑞丝，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自然不愿意放弃亲自教训艾瑞丝的机会。
可惜，她不能无脑反对这个明显对众人有益的建议。
不然的话，迟早会被踢出小圈子。
“这个主意好，我喜欢。”
白净胖子笑眯眯地鼓掌，“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魁梧男子笑道：“那我联系那边？”
“可以。”
“没问题。”
“我不反对。”
阴柔男子、白净胖子、冰冷女子各自话语不同，态度一致。
商议妥当，几人撤离山岗。
山间盆地，江边，地下深处。
林克走进隐蔽工事，正庆幸结构还算稳固，没有塌方危险。
就见到茉莉和兰妮两人正在对峙，气氛僵硬。
“什么情况？”
走到两人中间，稍稍偏向茉莉的位置，林克阻断了两人的视线，发出询问。
茉莉哼了一声，气乎乎道：“你问她，究竟能不能管好她的人！还说什么一切听指挥。说话像放屁！”
“你先去休息下？”
林克看着茉莉，语气尽可能放柔和一些，说道，“你先去休息下吧。”
一句话，相同的内容，不同的语气。
茉莉闻言，胸中的怒气顿时消散不少，真的放弃了对峙，转身就走。
林克这时看向兰妮.泰勒，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注视对方的眼睛。
兰妮坦然回应，与林克对视。
良久，林克确信兰妮.泰勒没有先开口解释的打算，便客气说道：
“伊斯科的举动，我当作你不知情，可以原谅。但是，刚刚的事情，请你解释一下，可以吗？”
“好。”
兰妮.泰勒点头，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
“先前，你突然冲了出去，茉莉立刻接手了指挥，发出命令。我的队员没有马上执行，耽搁了一点点时间。茉莉刚刚就在质问我这件事，向我要一个解释。”
“唔……”
林克沉吟一会儿，问道，“我能知道是因为什么耽搁了时间吗？”
兰妮闻言，咬了咬嘴唇，最是还是如是回道：“因为他们不清楚，应不应该在你离开后，接受茉莉的指挥，就先等了一下我的指示。”
“我明白了。”
林克弄清楚来龙去脉，稍稍想了一会儿，做出决断，仍旧客气询问，“我确实没提前说明，战场之上的指挥顺位。这事也有我的部分责任。不过经历了这么一遭，我想，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对吧？”
真的有林克的责任吗？
在林克的团队里，茉莉一直是第二号人物。
林克不在，茉莉指挥，天经地义。
是兰妮她们主动寻求加入林克的团队，不是林克“恳求”兰妮团队的加入。
给了兰妮.泰勒面子，也有其它顾虑，才没把兰妮团队拆散。
但是，指挥权这种事，约定俗成。
兰妮.泰勒是聪明人，不需要明说，本身就应有这方面的默契。
林克往自己身上揽责，是在给兰妮一个台阶下。
“不会！”
兰妮斩钉截铁回道。
“确定？”
“确定！”
“好。那么，希望你说到做到。”
林克脸上神情严肃，语气认真，“如果做不到，届时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嗯，我明白了。”
兰妮眼神稍稍黯淡了一些，藏在面纱下的脸色看不清，但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
回到自己9名队员身边，兰妮有些心累。
不过很快打起了精神。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看着在等待她讲话的队友们，兰妮没有责怪，只是平静说道：“我给大家，包括我在内，争取到了一次机会。如果再出现问题，不用他们赶，我们就自己离开，灰溜溜地离开，明白了吗？”
“明白了。”
9名队员垂头丧气，有气无力回应。
“行。就这样吧，自己都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个人情绪重要，还是两区大比、成绩排名、资源福利更重要。”
兰妮挥了挥手，不想再多说什么。
响鼓不用重锤。
该懂的，自然会懂。
不醒悟的，死也不改。
另一边。
茉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林克，问道：“为什么要那么冒险？”
林克知道茉莉问的是什么。
即便追兵因为伊斯科的操作，骚乱了一瞬，确实是个反击的好机会。
但林克奋不顾身地跃出战壕，发起冲锋，实属过于莽撞了。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们。
没必要为了别人的战斗如此卖命。
“因为还有无数场更难打的仗在等着我们。”
林克回应着茉莉的目光，给出解释，“进入学院之初，我想低调，积攒一波实力，再谈其它。
但学院方方面面的规定与设定，都在‘逼着’我们显露锋芒。
为了获取资源，更好更快地成长，我半主动半被迫改变作风。
进入这方世界之后，我一直疑惑，学院为什么要把这次两区大比命名为‘异界拓荒’。
即便7个支线任务都是引导我们去了解、调查、研究这方世界的生态。
但是，没有土著的世界，濒临破灭的世界，有什么荒可拓？
后来我想通了。
学院要我们拓荒的，不是这方世界，而是进入这方世界之后，我们的内心。
而学院想要的，就一定会实现！”
顿了顿，林克意味深长问道：“你是否能为了自己的利益，置这方世界万千生灵于不顾呢？”
茉莉张了张嘴，想要回答“能”。
可话刚到嘴边，她忽然想起了密道的壁画。
这方世界高高在上的众神，也曾置万千生灵于不顾，又迎来了什么结局。
把话咽了回去，茉莉开始深思林克这一问的深意。
许久，考虑到这是学院的两区大比，茉莉将林克的话，与学院的主线任务与支线任务联系在一起去思考。
忽地，茉莉眼神亮起。
她想通了！
迎上林克含着期待的目光，茉莉声音轻柔，但语气坚定答道：“我能！”
巫师的底色，就是冷血与理智。
如果拯救这个陌生世界，需要自己付出重大牺牲，为什么要救？
如果毁灭这个陌生世界，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为什么要灭？
万事万物，以我为主。
不能拘泥于所谓的阵营与立场。
这或许就是学院安排这次两区大比的深意之一。
让巫师学徒们打下成为一名合格巫师的心态基础。
既然如此，从小窥大。
对于学院而言，以我为主，自然就是学院利益至上。
林克所说的，还有无数场更难打的仗在等着他们，也就不难理解了。
学院想要发展壮大，就免不了参与竞争。
竞争，就会产生矛盾。
解决矛盾，只有两种方式，和解，或是战争。
因此，在可预见的未来，会有无数场学院的战争在等着林克、茉莉，等着仁兄团和社恐组，等着所有人。
现在不趁着有学院的免死保护机制，多多积累战争经验，
难不成等以后上了生死战场，再临时现学？
“还是太冒险了。”
即便想通了这些，茉莉仍忍不住出声埋怨，“可千万别再有下次了！”
“嗯。”
林克点点头，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会不会为了茉莉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