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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两百七十九章 怒汹汹

  逍遥居的回廊下,卿流景身披薄毯,斜靠在贵妃椅上,一边慢慢悠悠地晃着手里的流光七折扇,一边带着浅薄的笑意看院中人摆弄花草。


  若谷轻轻把一盏热茶放到卿流景手边:“奴瞧殿下今日心情甚好?”


  “命运的齿轮将要滚到关键的节点,本殿的心情自然很好。”


  “啊?”


  埋首庭院的一个老者笑盈盈地直起背:“二殿下,这几株桃花种在这里行吗?”


  “恩。”


  “好嘞。”老者急忙转身,“快,把树扛过来!”


  院门口,星回拎着两壶新打的相思望,快步走上回廊。


  “殿下,老先生不愧是陵阳城内最好的说书先生,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奴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若谷立刻附和:“可不就是吗?一个说书先生的声音就已经很了不得,偏生咱们院里今日聚了一群。”


  说着,若谷躬身,发出不明所以的一问:“殿下,先生们欲报偿您的收容之恩,您不命他们多写几个本子,怎么命他们来府里摆弄花草?”


  这些说书人嘴皮子是利索,可手里的活当真不怎么样,且看看庭院里那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土坑,回头还得辛苦习统领重新挖过。


  “星回,人来了吗?”


  “回殿下,人将将过城门。”


  卿流景把折扇丢给若谷,然后歪进贵妃椅,闭上了眼睛。


  星回急忙转进房里,拿出一袭狐裘,盖在卿流景身上。


  一旁,若谷急不可耐地轻问:


  “好星回,殿下说得人,是什么人呐?”


  “青阳公主。”


  不知不觉,日头飘到天中,庭院里的桃花树被栽下一半,那乱糟糟的泥坑被填上树苗后,竟莫名生出了一种错落美。


  门外,响起车马滚过的震颤声。


  未几,着流光溢彩衫的青阳公主大步走进逍遥王府。


  守门的阍人赶忙上前:“来者何人?要——”


  不等阍人说完,紧随其后的卿云牧踹出一脚:“不长眼的刁奴,韩国的青阳公主你也敢拦?!”


  “奴,奴不敢。”


  于是,青阳公主如若无人之境般,未消半刻钟,就到了逍遥居的后院。


  “卿流景,本宫大驾光临,你还不速速出来恭迎吗?”


  若谷提步,纵身跃出回廊,落在高阶下。


  “青阳公主,昔日在东都,你欺辱殿下也就罢了,如今殿下回归陵阳,岂容你在逍遥居放肆?!”


  “本宫就放肆了,你待如何?!”说罢,青阳公主冷笑三声,随即再道,“想当初,你家殿下重病时,数次送信陵阳,求大溱皇帝陛下允他归故里。


  结果呢?


  大溱皇帝不仅不说要接他回来,反倒密信父皇,让父皇务必把人留在东都!可见大溱皇帝有多不待见卿流景!”


  埋首花坛的说书人,皆悄悄竖起耳朵。


  这事儿怎么和听说的不太一样?


  立在后面的王怀瑾听得心跳骤然一停,他急忙行到太子身侧:“太子殿下,您赶紧劝劝青阳公主,这有些话可不兴说啊


  。”


  “呵。”太子淡淡一笑,“刚不是你们说,青阳公主远来是客,大溱绝不能开罪吗?如今,你又叫孤拦什么?”


  再说,有必要拦吗?


  此间的人,要么是大溱朝臣,要么是韩国朝臣,要么是卿流景的身边人,这些人,谁不知道卿流景在韩国过得猪狗不如?


  王怀瑾被怼得一噎,只等又回头寻卿云礼。


  “三殿下,您看——”


  “王尚书,父皇是命皇兄和本殿一道接待韩使,可父皇亦说得清楚,皇兄为主,本殿为辅。”


  王怀瑾心下猛地一沉,眼神却怔怔地看着卿云礼。


  朝野皆知,三殿下为人温文尔雅,虽贵为皇子,但极为亲和,从不自尊自傲,旁的皇子惯自称“本殿”,他却只用“我”。


  于是乎,朝臣谈及三殿下,既赞其平易逊顺,又难免嫌其不够威严。


  可——


  卿云礼轻勾嘴角:“怎么了?”


  王怀瑾再瞥卿云礼,此刻,他脸上是一如往日的淡泊从容,彷佛前一刻透出的彻骨冰冷只是他的一种错觉。


  “回三殿下,没什么。”


  “王尚书,本殿与你一般,盼着天下大同,人人和谐,然,祈盼终究只是祈盼,世间也从未有真正的左右逢源。”


  王怀瑾那猛然下沉的心,顷刻间坠入无边黑暗。


  琅琊王氏,清河崔氏,陈郡谢氏乃是大溱三大世家门阀,每遇皇权更迭,谢崔两家习惯闻风而动,王家却更好隐而不发。


  先动,或能谋得更大的利益


  ,却也容易翻船,故王家宁愿以静制动。


  不过先前,因为九曲湖匪乱,王家和崔家的关系亲近三分,朝堂便有了王家和崔家一条心的传闻。


  而崔家之心,明显偏向三殿下。


  对此,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传闻终归是传闻。


  可陛下的一纸赐婚敕旨却把王家生生拽进争储的混战,显然,陛下是希望王家能拥戴太子卿云牧。


  这也是为什么此番,他明知太子不喜欢被人提点,却还是多次提点他的原因。


  可他的这般心思,竟惹到了三殿下。


  太子和群臣的沉默,让青阳公主脸上的倨傲越发狂肆。


  她扭头,对心腹婢子道:“把人带上来!”


  须臾,名阿霜的俊俏郎君被拖到人前。


  “阿霜,许久不见旧主,怎么还不上前参拜?”


  阿霜悄悄挑眉,眼神极快地略过躺在廊下贵妃椅中,似是睡着了的卿流景,当他的目光在触及到卿流景的刹那,周身竟不由地剧烈颤抖。


  青阳公主媚眼微眯,抬起脚,把阿霜踹得扑在地上。


  “本宫是哪里比不上卿流景,才叫你宁可听他的,逃出公主府,也不肯留在本宫身边,和本宫逍遥快活?!”


  阿霜抿唇,眼神再一次偷偷挑起,落在廊下。


  青阳公主越发愤怒:“来人,把鞭子给本宫!”


  奴婢递上皮鞭。


  青阳公主接过皮鞭,对着阿爽的后背一顿猛抽,只片刻功夫,阿霜的后背就被抽得血色淋漓。


  “事到如今你装什


  么忠贞不屈?本宫逮到你的时候,你该说的,不该说得,不是早就说完了吗?!”


  是,他背叛了主子。


  可他之所以背叛主子,是因为主子先舍弃了他,把他送给了青阳公主,若——


  后背的痛楚,犹如被烈火炙烤一般,他能听见逍遥居里的人因目睹他的惨状,而变得越渐浓重的呼吸声,却等不到卿流景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青阳公主丢开皮鞭,一脚踩上阿霜后背。


  “说,卿流景为什么要诱你逃出公主府?!”


  极致的痛楚让阿霜高高地昂起头颅,回廊下,卿流景依旧双目紧闭,他忽而就笑了,嘶声裂肺地怒喊:“为了——”


  庭院的小径,清妧急急奔过来:“小女安清妧,见过青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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