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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欲杀之

  大明宫御书房,皇帝坐于书案之后,面色沉沉,书案之前,暗十二和暗十三伏在地上,额头点地。


  “暗七,内卫什么规矩?”


  “回陛下,一日为内卫,终身如内卫,如有背叛者,杀无赦。”


  “既如此,你在做什么?”


  伏首在地的暗十二和暗十三闻言,立时浑身发颤,信誓旦旦道:“陛下,奴等不敢背叛陛下。”


  “是谁让你们背叛朕的?安乐吗?”


  “陛下,奴等没有。”


  “呵。”皇帝冷笑,“如果你们没有背叛,那朕不至于要等监察御史来禀告,才知道安乐敲了登闻鼓!”


  若他知道安清妧要敲鼓,他能由得她去敲吗?!


  “你们若能说实话,朕留你们全尸。”


  “陛下,奴等当真没有背叛陛下。”


  皇帝敛眉。


  暗七违背他的命令,把人带进大明宫,无非是觉他们二人冤枉,可内卫不同旁人,容不能一点点可疑。


  “拖下去,凌迟。”


  暗七垂首:“陛下,奴有一言。”


  “说。”


  “内卫自创立起,从未出过背叛者,奴不敢相信十二和十三敢背叛陛下,还请陛下给他们一个自陈的机会。”


  “暗七,连你也想找死吗?!”


  “奴不敢。”


  若是真不敢,又怎么能忤逆他的命令?


  无名之火在皇帝胸腹之间乱撞,一股熟悉的难耐顺着他的脖颈直冲喉咙,化作不可抑制的燥痒:


  “咳咳咳——”


  王忠立刻上前:“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又是息怒!


  近来为何有这么多让他愤怒的事?!


  最初是安清妧,接着是他的朝臣,皇后,儿子,然后是卿流景,现在连他的暗卫也敢藐视他的帝王威仪!


  可暗十二和暗十三好杀,暗七不同,他不仅是内卫首领,更是助他登上皇位的大功臣,他若任意杀之,只怕乱了整个内卫的心。


  想到这里,皇帝的怒气不减,反而越发升腾。


  “咳咳咳……”


  暗七敛眉,想起将才在城楼上,暗十二说得那句话。


  他承认了背叛,还说只要他能护着他和暗十三不死,他就带他去见背后的主子。


  暗七很想见暗十二的新主子。


  “陛下,奴死不足惜,奴只怕未能对陛下尽忠。”暗七跪地,自袖中抽出一封密折,“陛下,这是暗十二每日送来的,关于安乐县主动向的报告,其间清晰地列明了县主每日所言所行,奴恳请陛下过目。”


  “王忠。”


  “是。”王忠急忙接过密折,呈给皇帝。


  根据密折所书,安清妧每日五更天起身,卯时洗漱,辰时用膳,酉时安歇,皇后不召,足不出殿。


  近来,安清妧出过两次宫,一次,是安行洲来信,让安清妧去顾家把顾时娘接回安家,另一次便是今日,顾三郎高中,顾家请她过府同庆。


  今日未过,密折记录不详。


  然,前一次安清妧离宫,密折上写着,安清妧归家时,顾时娘已被送回安家,她只在家中待了一刻钟,便折返回宫。


  经过太平


  坊,安清妧去七风居买罗浮春,又遇三殿下。


  又?


  皇帝眼睛微眯:“暗十二,安乐一共在七风居遇到云礼几次?”


  “回陛下,县主一共在七风居门撞见过三殿下两次,第一次,是韩王送二殿下归国的前一日。”


  皇帝心里疑云忽重。


  卿流景十岁时,曾悄悄离开东都,潜回陵阳,他的几个儿子听闻,一同赶去击杀。


  可因为云礼心善,不忍杀之,卿流景没有死。


  若他不是心善呢?


  “安乐撞见云礼后,可有任何异常?”


  “回陛下,那一日县主原心情不差,可撞见过三殿下后,县主的心情突然变得异常低落,回到仙游寺后,好几日都没有缓过来。”


  呵。


  皇帝冷笑。


  他的儿子们真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原以为只有云牧和云澜想谋安清妧的人,却不想,云礼看似不谋人,实则另辟蹊径。


  “都起来吧。”


  暗七率先起身,十二和十三犹豫片刻,也小心翼翼地起了身。


  “暗十二,暗十三,即日起,你们不必再跟着安乐,改去严密监视三皇子府,事无巨细,每日一报。”


  “是。”


  等暗十二和暗十三退走,暗七躬身问:“陛下,可要奴另外安排人去留意县主的一举一动?”


  “不必。”


  重要地从来不是安清妧,而是他的儿子们。


  “从现在开始,内卫除却要留意三皇子府,还要一并留意大皇子府和七皇子府,以及忆流阁。”


  “奴领命。”


  说罢,暗


  七退走,皇帝正要起身,回廊下又有宫人来禀:“陛下,伍廷尉,顾殿中、顾右丞求见。”


  “不见。”


  登闻鼓已响,他该去皇城前为安乐主持公道了。


  宫人再道:“陛下,伍廷尉说,他有十万火急之事禀告,此事和安乐县主有关。”


  “……”


  须臾,伍砚书,顾新阳,顾仲阳三人走进御书房,伏地叩首。


  “臣等参见陛下。”


  “伍砚书,你有何要事禀告?”


  “回陛下,今日微臣受邀往顾家吃席,酒过三巡,安家婢子香莺突然冲进顾家,控诉安乐县主囚禁嫡母顾时娘。


  微臣等不信,亲往安家一探究竟,却见顾时娘被困在正院,形容枯槁,待盘问安家奴婢,方知顾时娘已被囚数日。”


  “荒唐!”皇帝怒极,重拍几案,“孝,是为人之本,敬,乃做人之根,人不孝父母,不足以为人!”


  好一个安清妧,他还以为送她去仙游寺思过数月,能有所悔改,竟不想,她是越发地荒谬绝伦!


  “顾新阳,安乐是何时离开顾家的?”


  “回陛下,香莺往顾家控诉县主囚禁时娘,顾家不明真相,想先把县主留在顾家,待伍廷尉上奏陛下。


  却不想,县主骤然没了影。”


  “呵。”


  皇帝嗤笑,此刻,他总算明白,好端端地,安清妧为何要跑来南午门发疯,原来是被人撞破私囚嫡母,心生惧怕,打算倒打一耙!


  “监察御史何在?”


  御史急急冲进门:“陛下,


  臣在。”


  “安乐要告什么?”


  “回陛下,县主说她生母顾嘉娘是为人所害,求陛下还她清白。”


  果真如他所料!


  先前,他给安行洲面子,数次容忍安清妧胡闹,今日,她既犯下大逆不道之罪,那就莫要怪他严惩不贷!


  “去南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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