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澜沉下脸:“让开。”
浓雨不敢让。
“再不让开,休怪本殿下不客气!”
车厢内,卿流景后背微斜,一边惬意地摇着他的七折扇,一边兴味十足地张开嘴,无声道:“阿妧,既七弟对你这般上心,不如叫他坐进来?”
“好啊。”清妧作势便要推开车门,叫卿云澜上来,指尖触及车门时,她暗睨卿流景,可他端得镇定。
这厮当真是吃定她了!
虽她恼怒地很,却默默收回手。
“七殿下,此刻街上人多,车内又狭窄,七殿下若非要上来,我是不甚在意,可叫旁人看见,我怕他们说七殿下孟浪。”
卿云澜眉眼微斜,果见小二贼眉鼠眼地窥探,他立刻笑着回答:“妧娘误会了,本殿并非要进车,本殿是想帮妧娘驱车。”
“那怎么能?七殿下身份尊贵,我可不敢消受。”
卿云澜抢过马鞭,坐到车前:“与旁人而言,本殿或许尊贵,但在妧娘跟前,本殿只是一个寻常郎君罢了。”
说罢,卿云澜扬鞭:“驾——”
车马疾走,清妧一时猝不及防,差点歪下榻,卿流景长臂一揽,把她稳稳地捞进怀里。
“二殿下,请您自重。”
“美人在前,本殿亦不过是个寻常郎君罢了。”
“……”
车行过半里路,卿云澜笑言:“妧娘,昨日母后同我念叨,说你许久不进宫看她,她盼望地紧,差点就逼着卢掌事差人去安家问你何时进宫?”
“我也念着娘
娘,可——”
虚以委蛇的话没说完,清妧的呼吸骤然一滞,因搂着她的那双手忽而收紧,紧得让她觉得腰上彷佛烧起一团火。
清妧满面羞恼,试图挣脱开卿流景,然,他看着较弱,臂力却惊人,她扭了半天,只把自己扭得气喘吁吁。
“二殿下,你松手。”
“不松。”说罢,他搂得更紧,“阿妧,莫要挣扎,不然叫七弟听见,可是要推门进来地哦。”
“那便最好,正好叫他把你押回皇城。”
“呵呵……”卿流景俯身,双唇贴近她耳垂,“阿妧,若真这样,那你将来可要守寡了。”
“我——”
车外,略觉不对劲的卿云澜急追问:“妧娘,可是什么?”
“没什么。”
短短三个字,全是不耐烦。
卿云澜的脸色陡然间沉下来。
难道有当朝七皇子为她驱车,她还觉不够吗?
正此时,马车行到城门前,负责守门的禁卫军远远瞧见一辆寻常马车急急驶过来,立刻不悦地拔出刀,拦到路中央。
“停下!”
卿云澜心里不爽,怎么可能停下?
他抡起马鞭,重重抽在马臀,马吃不住痛,便跑得越发快,见此,禁卫军气得眼眶通红。
“有人擅闯城门,来啊,拿下!”
闻言,数十禁卫军冲上来,把马车团团围住。
“呵呵呵……”
车内,卿流景枕在清妧肩上捧腹大笑,连带着她的人也跟着他一起轻轻颤动,清妧只觉得整个人都烧着了。
“阿妧,你说我
家七弟在气什么?”
“二殿下,车子都被人围住了,你怎么好似一点都不着急?”
“为何要着急?便今日会死,也是和阿妧一起死,虽死无憾也。”
“滚。”
卿流景是不是无憾她不知道,但她重活一世,可不是为了找死的!
然,便她再不想死,也是动弹不得。
“阿妧,你在害怕?”
“对。”
“不必怕,我同你保证,今日这车定能安然过去。”
“你都自顾不暇了,拿什么保证?”
车外,禁卫军见卿云澜动也不动,横刀怒骂:“立刻给小爷滚下来!”
“你叫谁滚下来?”
“自然是你!”禁卫军朗声答,“陛下敕旨,命禁卫军严查来往车马,行人,你意图逃避查验,乃抗旨不遵,我可以立刻斩杀了你!”
卿云澜仰面,内力灌于唇:“卢维筠,给本殿下滚出来!”
禁卫军校尉卢维筠正要喝杯茶解解渴,却被七殿下的一声雷霆怒吼吓得差点从城楼栽下去,他急急忙忙冲下楼,却一时间寻不见人。
“这里!”
循着声,卢维筠看见七殿下似是个车夫般,坐在马车前。
“七殿下,您怎么自己赶车?”
“本殿下愿意,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管不着。”
“你手下的人非要本殿下滚下车,说如若本殿下不滚下来,便要治本殿下抗旨不遵,斩杀本殿下!”
卢维筠面色大变,怒而回身:“这话是哪个蠢货说得?”
刚还盛气凌人的禁卫军吓得扑
在地上瑟瑟发抖。
“是卑职等眼瞎,求七殿下饶命。”
卿云澜面色更冷:“卢维筠,对皇子不敬,又该当何罪?”
“这……”
冷汗迅速滑过卢维筠的两鬓,对皇子不敬乃大罪,轻则充军,重则砍头,可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他委实舍不得。
“七殿下,不知者不罪,他们才调入禁卫军,实在不认得七殿下,还请七殿下念在他们忠于职守的份上,饶过他们吧。”
新调入禁卫军?
他年前才失了掌管禁卫军的权力,不过数月,禁卫军便叫他大哥一通换血,竟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若本殿今日定要问罪呢?”
“这……”
车内,卿流景悄声问清妧:“你不劝劝?”
清妧抬手,轻扣车门内壁:“七殿下,时候不早了,若再不往景春河,只怕要错过鹧鸪飞的奇景。”
卢维筠急忙朝车厢内的清妧行礼:“原来安乐县主也在,末将有礼。”
“卢校尉,你莫要怨七殿下气性大,身为禁卫军,认不得七殿下便不是罪,也是极为不应该的事。”
“县主说得是,回头末将定会好好训斥他们。”
“既如此,那便请卢校尉命禁卫军速速退开,也好叫七殿下带我出城赏湖景,还是说,卢校尉要先搜个车?”
“不不不,七殿下的车怎么可能有问题?”卢维筠立刻后退,并示意禁卫军们速速让开一条道,“七殿下,安乐县主,两位请。”
卿云澜暂收怒意:“
卢维筠,你该庆幸今日有妧娘为你们求情,否则,本殿下定是要追究到底的!”
说罢,卿云澜扬鞭,驾着马车穿过城门,卢维筠看着马车走远,一边抹着头上的冷汗,一边对身边人道:“立刻去给大殿下传个信,就说今日七殿下和安乐县主同游景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