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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又见君

  大明宫外,飞雪横斜,郎君和娘子齐齐朝皇后行礼告退,皇后颔首,对清妧道:“阿妧,你过来,本宫有话对你说。”


  “是。”


  皇后领着清妧走到回廊一角:“今日之事,你做得甚好。”


  “娘娘谬赞,小女愧不敢当。”


  “呵呵呵……”皇后轻笑,“本宫还觉自己赞少了,往日本宫只觉你行为有些许放肆,然今日本宫却觉,此等放肆若是对上陛下,倒是极好。”


  清妧低眉,不敢搭话。


  “今日事能成,阿妧功劳最大,本宫理应重重赏你,然,鸾凤殿只少了卢掌事两月,便闹出一大堆的乱子。”


  清妧会意,立刻乖觉地回:“娘娘,卢掌事本是娘娘的人,娘娘想召回,只管召回,无需顾虑小女。”


  “此言差矣。”皇后故作不悦道,“如今,本宫与阿妧虽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若非不得已,本宫绝不会仓促要回卢掌事。


  况且,陛下虽允你离开顾家回安家,可经此一事,无论是顾家,还是你的嫡母顾兰时都将视你为眼中钉,本宫委实担心你。


  不如本宫将碧玉给你,如何?”


  清妧立刻叩谢:“只要碧玉姑姑愿意,小女叩谢娘娘。”


  皇后眉角微挑,睨着碧玉问:“碧玉,你愿意吗?”


  她不愿意,可她不愿意又能如何?


  上一回她借机支走卢掌事,已叫皇后不悦,卢掌事离宫后的这些时日,鸾凤殿数次生乱,皇后对她十分失望。


  若此


  番她敢说不愿去安家伺候县主,只怕皇后能送她去掖亭。


  “回娘娘,婢子愿意。”


  “甚好。”


  清妧离宫时,夜宴已散场,她一步跨出宫门时,大雪忽而变得更大,茫茫大雪中,她的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感伤。


  清妧顿步,回望黑漆漆的皇城,站在她身侧的碧玉双手遮头,略略不耐烦地催促:“县主,快些走吧。”


  皇城高处骤然响起“砰砰砰”,清妧抬眸,见无尽暗夜中,绽放出大片的火树银花,陵阳城里,隐隐传来百姓的欢呼声。


  新年到了。


  宫门前如龙的马车早已退去,唯剩下她那辆马车,孤零零的停在前门一角,守在车边的微雨和浅雨,见她踏出宫门,举着纸伞冲过来。


  “县主,小心淋湿。”


  “无妨。”


  微雨瞥着清妧身后的碧玉,略带不解地问:“县主,卢掌事呢?”


  “宫里。”


  碧玉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浅雨手里的另一把伞,撑在自己头上:“我是碧玉,鸾凤殿的一等宫婢。”


  微雨和浅雨急屈身:“见过碧玉姑姑。”


  “娘娘命我暂时留在安家伺候县主,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


  “是。”


  清妧懒懒地勾了勾嘴角,抬步走向马车。


  她早知卢掌事要回鸾凤殿,也不是很在乎她是走是留,可真当皇后说要留下卢掌事时,她的心里还是一空。


  微雨掀开车帘时,清妧轻轻叹出一口气,气呼出半口时,她看见卿流景安坐在马车里


  ,冲她微微一笑。


  “咳——”


  她顿时被剩下的半口气呛住喉咙。


  马车外,离得尚有一丈远的碧玉不紧不慢地问:“县主,怎么了?可是被冷风呛着了?”


  清妧迅速钻进马车,关上车门,嘱咐微雨:“启程,莫要叫人靠近马车。”


  “是,县主。”


  须臾,马蹄“嘚嘚”,驶上陵阳大街。


  清妧瞪着卿流景脸上碍眼的从容不迫,沉着嗓子问:


  “陛下命上万禁卫军和都城军满城搜查,只为诛杀二殿下,殿下不想着尽快离开陵阳,却悠哉地躲进我的马车,殿下是疯了吗?”


  卿流景轻勾嘴角,唇边的笑意越渐销魂,只见他半身微倾,凑到清妧耳边低语:“本殿遇上阿妧的那一刻,便已经疯了。”


  温热的气息滑过她的耳垂,惊得她直往后退,车厢狭窄,她稍稍一退,后背便抵住了车壁。


  “二殿下,请您自重。”


  “好。”


  说着,卿流景略略直起身,正当清妧以为他要退时,他却虚晃一枪,身子再次倒向了她,气得她伸出双手,用力推开他。


  “咳——”卿流景皱眉,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沉闷的,犹如生锈锯齿割过铁木一般难受的咳嗽声。


  马车外,碧玉再次蹙眉:“县主,您没事吧?”


  “不小心撞了一下头,无碍。”


  碧玉立刻怒骂驱车的安十一:“县主身子金贵,由不得你轻慢,再叫县主撞上,回去便狠狠罚你!”


  安十一垂首,放缓了车速。


  待外间再无动静,清妧才敢呼出一口气,她欲损卿流景两句,却觉手心潮腻,她低头一看,看见自己的掌心里俱是血色。


  她惊骇抬眸,目光定在卿流景的胸前:“你受伤了?”


  “嗯,挨了一刀。”


  “……”


  这是挨了一刀人说话该有的口气吗?无谓到彷佛这一刀不是捅在他身上似得。


  “阿妧,我没事。”


  清妧却是不敢相信,她小心却又飞快地挪到卿流景身前,在他来得及反应之前,扯开他的前襟。


  白色里衣,已叫血色浸染。


  “二殿下,您既受了这般重的伤,为何不一早告诉我?”


  卿流景无声低笑:“我若知道告诉你,你便会迫不及待地撕开我的衣裳,我自是一早就告诉你了。”


  “……”


  她真是疯了才会在乎他是不是受了伤?伤会不会重到要了他的命!


  既卿流景自己都不在乎生死,她又何必在乎!


  可看着他被血色浸透的白色里衣,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双唇,清妧又觉得自己的心微微地抽搐。


  若非因为她,他本不该来陵阳。


  “安十一,我胸口堵得慌,你走快些。”


  “是,县主。”


  安十一扬鞭,鞭子抽在马臀,马儿吃不得痛,猛地冲向前方,车厢受不住,又发出猛烈的晃荡,晃得卿流景痛苦地皱紧双眉。


  “安十一,本县主是让你走快点,不是让你颠死我!”


  “县主息怒。”


  车速再次缓了下来。


  卿流景忍住痛楚,勉力勾出一个笑


  :“阿妧,别哭,我没事的。”


  “谁哭了?”


  “原来阿妧没哭啊。”


  “……”


  生死关头,这厮竟还有闲情和她插科打诨,显然他伤得比她以为得轻许多!


  说不得他的随从就在左右,他不过为了骗得她的信任,故意装出一副快要死的凄惨模样!


  清妧冷下脸,有心逐客:“二殿下,东都形势生变,您不该冒险回陵阳。”


  “可阿妧说,若我不回,你便不信我。”


  “只为了让我信您,殿下便可以不顾性命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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