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殿内,丝竹悠扬,茶香四溢,朝中重臣们的后宅嫡妻分列在宴席两侧,眉目傲然。
清妧刚走进去,贵家娘子便齐齐抬起头,待她们看见她发间的那支金钗,神色又变得幽深不可测。
卢掌事领着她坐到右下首第一位,与她相对而坐地是宰辅范含章的正妻,陈郡谢家嫡女,谢芙娘。
“谢娘子有礼。”
谢芙淡笑:“妧娘头上的发簪不错。”
长阶上,顾兰时领着安清如疾步而来。
一进殿内,她便四处打量,等她看见清妧坐在最前面,便要上去和她同坐一席,却叫碧玉拦住。
“时娘,您的位置在那儿。”
碧玉指得位置不上不下,既不算怠慢,又不算高看,顾兰时的脸色不着痕迹地暗下三分。
安清如受不了委屈,对碧玉直言:“我们要和阿姊坐一处。”
“小娘子,那位置您坐不得。”
“为何——”
顾兰时急忙拉住安清如:“多谢碧玉姑姑指路,我们这便坐过去。”
等落了坐,安清如死死绞住手帕,不甘地低吼:“阿母,凭什么?”
“就凭安清妧是将军亲女。”
“可——”
“坐好,微笑。”顾兰时眉眼弯弯,语气却极冷,“如娘,今日安清妧自是要比你得意,可只要你忍得,终有一日,你会比她更得意。”
又是忍?
可她已经忍够了!
安清如低下头,掩住眼底汹涌的恨意。
未几,盛装的皇后神色飞扬地走进正殿,她将将站上高阶,
便急急说道:“各位娘子,安将军大胜北夷,功高盖世,陛下大喜,特封其为安国公,封其女安妧娘为安乐县主。”
清妧目光怔然。
父亲不是败了吗?
高阶上,皇后笑而举杯:“安乐县主,恭喜。”
满目繁华中,清妧眼底全是一派茫然。
父亲怎么就打了胜仗?
赵家嫡妇瑶娘举杯:“安乐县主,恭喜。”
清妧只能收拢心思,起身回礼:“多谢瑶娘子。”
虽她不知父亲为何能胜,但父亲胜了,总比败了好。
鸾凤殿的高座上,皇后亦因为过分欣喜而多喝了两杯酒,以至于喝得有些双眼迷离。
见此,卢掌事低眉:“娘娘,可要到殿外醒醒酒?”
“嗯。”
皇后将踱步到廊下,台阶上,碧玉疾步而来。
“娘娘,大明宫上,七殿下贺安国公大胜,可安国公不识好歹,不仅不喝殿下敬的酒,还说他能胜,皆因陛下英明神武。”
皇后骤怒:“好一个安行洲,当真不识抬举!”
“娘娘息怒。”碧玉急急屈身,“娘娘,七殿说,虽娘娘哄住了安妧娘,可若安国公不应,那他和安妧娘的婚事只怕成不了。”
“成不了?”皇后回身,目光落在顾兰时身上,“卢嬷嬷,顾时娘是妧娘嫡母,你说本宫若去寻她,可能定下安妧娘的婚事?”
“娘娘,婢子以为,妧娘的婚事,顾时娘做不得主。”
“哦?”
“若非顾南嘉死得早,时娘嫁不进安家。如今她虽嫁
到了安家,可陵城人都知道,安国公从未给过她嫡母的体面。”
皇后垂眸,眉目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