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巧揪紧帕子,欲再劝清妧,她将抬起头,却被清妧眼底的狠意骇住,她吞下劝言,夺门而去。
出了门,司巧看见绿绮:“你可算回来了!”
“嗯。”
绿绮进门,笑而屈身。
“妧娘,您没事了?”
绿绮嘴角的笑意,和推她下城楼时的一模一样,清妧的小腹骤然间划过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郎中呢?”
“回妧娘,婢子没去寻郎中。”
“为何?”
“婢子走到一半,想到这怡红院委实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才急急返身,想护着妧娘先回府,再去寻郎中。”
“你倒是贴心,只可惜,迟了。”
清清浅浅的一句话,吓得绿绮面色惨白,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妧娘息怒,是婢子太愚笨了。”
“去给郎君们添酒吧。”
“妧娘,婢子是您的婢子,婢子这一辈子只伺候您一个。”
真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
也是,若非绿绮“忠心”,她又怎么会在将军府将覆灭时,还当她是最忠心耿耿的?
清妧心中恨意滔天,她端起酒杯,泼了绿绮满脸。
青绿色的酒水顺着她的青丝,滑过她白皙的脸颊,又从她的脖颈往下,流入高耸的胸脯。
此等风情,立刻惹得一众纨绔子弟纷纷侧目。
清妧倾身,在绿绮耳边低语:“你只是我的一个婢子,若你不能听话,那我就发卖了你。”
绿绮眼神一缩,飞快起身,然后提着酒壶,开始给郎君们斟酒。
轮到赵家十二郎时,他
眯着一双色眼,伸手要搂绿绮。
“小娘子,你身上好香,快让爷闻一闻。”
然未等赵十二搂住人,绿绮已先退开了。
清妧蹙眉,心道要不要补上一脚,桌下突然伸出一只脚,绊得绿绮跌进赵十二郎怀里。
她不由地侧目,若有所思地瞟过范修谨。
“赵十二郎,求您放手!”
赵十二郎不仅不放手,还恨不能立刻把人就地正法,吓得旁观的郎君丢下酒盏,纷纷上前拉人。
“十二郎,她是安府的婢子,可不是你能造次的。”
“便是宫里的婢子,爷也敢造次!”说着,赵十二钳住绿绮,对上清妧,“安家妧娘,这婢子,我要了。”
绿绮哭着求饶:“妧娘,救命。”
救命?
安家被查抄的时候,谁曾替安家求过一声?
清妧神色淡漠到了极点:“绿绮,跟了赵十二郎,你便再不是伺候人的婢子,而是半个主子了。”
赵十二郎一听,神色转为大喜:“妧娘大气,此番算我欠你一次,回头若你有所求,尽管来寻我。”
这个承诺,让清妧愉悦地勾起嘴角,赵十二的父亲是户部尚书,赵家更是当今皇后娘娘的母家。
赵十二拖着绿绮想拐进隔壁香闺时,绿绮忽然猛地挣脱赵十二郎的钳制,对着房间里的一根粗木柱子,撞了上去。
血色顷刻间如注。
未几,倒在血泊里的绿绮便有些意识涣散,她轻声低喃:“顾郎,绮儿没有对不住你……”
清妧后背一
僵,心道,原来这会儿的绿绮,就已经背着她勾上顾浥尘,那她杀她,杀得当真不冤。
“绿绮,你怎么了?”司巧冲进门,一边抱住绿绮,一边质问赵十二,“绿绮可是将军府的奴婢,你如何敢造次!”
此一言,竟还真让赵十二露出两分怯意:“安妧娘,是她自己撞得柱子,可与我无干哪。”
赵十二能露怯意,无非是以为父亲打了一场大胜仗,知陛下有意加封父亲为安国公。
“赵十二郎,绿绮已是你的婢子,她之生死与安家无干。”
闻言,赵十二命人拖走了绿绮。
司巧扑到清妧脚边:“妧娘,绿绮是您的婢子,便她做错了什么,您只管要打要杀,却不该——”
“司巧,你也想跟着绿绮同去吗?”
“……”
很快,郎君们纷纷起身,和清妧告辞。
不久,偌大的花魁房里,只剩下清妧和范修谨面面相觑。
看来不止她想寻范四郎,他也想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