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嬷嬷刚进门,就被一身男装的清妧惊到,但她飞快掩下眉目,拢袖哭诉:“妧娘,顾三郎真不在怡红院呐……”
“兰嬷嬷误会,我今日是来喝酒听曲的。”
“诶?”兰嬷嬷惊而抬眸,“您要喝酒听曲儿?!”
清妧丢出一锭硕大的银子:“还不去?”
“是。”
只小半刻钟,绮丽的花魁房里,就多了一个相貌清丽的琴师,两个细腰如柳的舞娘子。
清妧举杯品酒,酒未沾唇,房外楼道上,传来一阵喧嚣,片刻后,十来个陵阳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一如上辈子般,直愣愣地闯进了花魁香闺。
最是风流的赵十二郎一脚踏进门,迫不及待地高声嚷嚷:“花魁小娘子,还不快快来给爷松动松——”
得意的话没说完,赵十二的眼珠子定在清妧身上。
“安家妧娘,你怎么在这儿?!”
丝竹骤停。
诡谲的静谧中,清妧目光不着痕迹地略过人群,落在最后面的范修谨身上。
范修谨,宰辅范含章膝下最不成器的儿子。
可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却是后来的太子近臣。
“这么巧?几位也来喝花酒?”
“……”
缩在一众纨绔子弟最后面的顾六郎,骇得失声大叫:“清妧表姐,你怎么在这里?!”
清妧回头,朝他勾了勾手。
顾六郎垂着脑袋,掩面走到清妧身侧:“清妧表姐,你不能来这儿。”
“为何不能?”
“不合规矩。”
清妧勾唇。
今日过后,她必会被
人骂顽劣,然,她一个生父不在身边,养在继母膝下的小娘子,行事顽劣些,不才是顺理成章吗?
便旁人要骂,也是骂她继母不会教女。
“天子脚下,莫非王土,我身为溱国子民,陵阳境内,何处去不得?!”
“……”
清妧冠冕堂皇的言语,叫众人越发地无言。
“好!”范修谨突然高声大赞,“安家妧娘,谨有礼。”
“什么妧娘?是安郎君!”
“哈哈哈……”范修谨大笑,“敢问安郎君,谨是否有幸和你同乐?”
“请。”
待范修谨坐下,清妧便让身边最美艳的舞娘子坐到他身侧。
范修谨也不客气,一把搂住妓子,与其耳鬓厮磨。
清妧眉眼不变,侧首问:“今日勾栏花香色艳,本郎君有心和诸位小郎君同乐,不知各位可愿赏脸,陪本郎君不醉不归?”
“……”
无人敢应。
清妧不由地皱眉,别看这些纨绔,虽平日自己作风不正,但都是一群宽于律己,严于待人的沽名钓誉之辈。
正当她犯难时,范修谨嫌弃撇嘴,重叩酒盏:“怎么回事?这会儿有白得的美酒美人,你们居然不要?”
“哈哈哈……”被范修谨鄙视的一众郎君们仿佛才回过神,他们纷纷围上圆桌,“谢安小郎君盛情。”
清妧欣然而笑,与郎君们举杯同饮。
酒过三巡,她眼角轻眺,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房门外,那半只不知在门槛外停了多久的绿色绣花鞋。
“司巧,
你去同兰嬷嬷说一声,叫她把怡红院里的舞娘子全喊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