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五十分,囚犯在一群警卫的押送下,陆续进入了车队牢笼之中。
周围有海都群众好奇地凑热闹。
而张烨则坐在对面的小吃摊中,悠哉悠哉地剔着牙,但一双眼睛却锐利无比。
张烨注意到,有一个警卫在给囚犯检查手铐脚铐的时候,偷偷将几枚钥匙塞给了几个看起来最厉害的囚犯。
张烨冷冷一笑。
果然,执法官里有叛徒啊。
于是张烨拿出传音石,低声道:「警官大人,如果那些护卫中,有人帮助囚犯,亦或者向我攻击,你说我该怎么办?」
凯特琳娜沉默了片刻,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收到。」张烨笑了起来。
看来我们的警官大人并非是那种愚昧正义,挺好。
有凯特琳娜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还有,这次行动,你能不暴露就别暴露,至少不要显得太刻意。」凯特琳娜接着道。
「避免被那些人发现我们的关系,还有……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了。」
「谁?」张烨问道。
「副城主,巴瑞。」
「他让我关注你,说你是个危险人物,最好找个由头把你送进监狱。」
「是嘛……」张烨的眼中闪过危险之色,随后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到时候,他们不会察觉到我和你有关系。」
「不过,估计这次之后,他们会更想弄死我。」
凯特琳娜一愣,随后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道:「你别乱来,只要做好暗中护卫工作,击退劫掠团就行,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抱歉,警官大人,我有自己做事的规矩。」张烨笑呵呵地说道:「而且,这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既然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了,那我干脆就让他们死盯着我,最好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时候,你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我的侧面就拜托你喽,警官大人。」
说罢,张烨直接掐断传音。
治安大楼中,凯特琳娜看着黯淡的传音石,脸上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随后她立刻再次引动传音石,想要联系张烨,但张烨根本不理会她。
凯特琳娜顿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听张烨的话,她基本猜得出张烨要干啥。
张烨这么做,会让他招惹很多不必要的目光,正如张烨所说,到时候和双刀海盗团,以及和那些囚犯有关联的官僚,估计会恨不得杀了他。
不过……这样也确实能够转移注意力,让她能够做更多事。
真正让她感到头疼的是,她发现,自己和张烨的身份,好像调转过来了。
本来张烨是她的暗线,可现在,她感觉是张烨在主导,而自己才是张烨的暗线。
怎么反过来了?
她有种事情脱离控制的感觉。
不过仔细想想,她好像从来没有控制过张烨。
第一次见面,她就没有在他手中讨到任何好处,反倒被吃了把豆腐。
这个家伙,就好像不受规则约束,不遵从常理,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没有考虑过事情的后果。
比如他直接在扎卡里男爵的庄园里强杀奥科特的那次。
按理说,那是在打扎卡里男爵的脸,扎卡里男爵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事到如今,扎卡里男爵甚至都没有找过他任何麻烦。
她也对此感到好奇,后来经过了解才知道,扎卡里男爵的女儿,曼娜莎,好像对张烨有意思。
为了女儿,扎卡里男爵也不会去找张烨的麻烦,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而这也是张烨当时到最后,都没有跟扎卡里男爵撕破脸,反倒还在临走时撩了曼娜莎一下的原因。
虽然张烨对曼娜莎没好感,但他不介意利用她,来让自己少些麻烦。
这个凯特琳娜不知道,但她觉得,张烨并非是那种做事不顾后果的愣头青,相反,他能总能够将事态拿捏到极致,所以才会呈现出一种近乎于放肆的张狂。
因此,她干脆收起传音石。
既然张烨要这么做,她也管不了,那就干脆不管了,做她该做的事情吧。
而且张烨那句话……
让她有一种并肩作战的感觉。
自从离开铁血帝国,离开战友之后,她就很少有过这种感觉了。
想到这,她脸上竟是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笑容——那就来看看这个大块头,能做到什么程度吧,正好也考验一下她的能力!
十点,车队启程了,拉车的魔兽是一种两腿站立,有点像是迅猛龙的魔兽,跑得很快,因此车队的速度也不慢,出了海都之后,速度保持在五十公里每小时左右。
按照这个速度,算上路上休整的时间,两天左右应该就能到派德罗城了。
张烨也立刻带着希尔达和小猫咪跟了上去。
开着魔导车,在车队后方几里外不紧不慢地跟着,夜色之下,车队无法发现。
「烨,你打算怎么做?」希尔达问道。
对于刚刚张烨说的话,她都听见了,虽然没有听到凯特琳娜的声音,没有将对话听完全,但她听得出张烨准备干大事儿。
张烨一只手开着车,一只手抖了抖烟灰,笑道:「那些都是重刑犯,能在海都犯下重罪的,基本都是无恶不赦的家伙。」
「那蹲大牢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万一他们有什么背景关系,和派德罗城的官僚有勾结,那他们在牢里说不定能比在外面过得还舒服,甚至还能在牢里害人。」
「所以……我就单方面判他们死刑了。」
希尔达一愣,也听明白了,道:「所以你要杀了他们啊?」
「嗯哼~」张烨点点头,而后笑道:「你会感觉这样不好吗?」
「不会!」希尔达立刻道:「重刑犯,意味着他们都是该死的混蛋,将他们斩杀,我没有任何负担,我只是担心……」
「这样恐怕会触及到法律,会给你带来麻烦。」
「是啊,麻烦当然有,」张烨道:「但这是必须的。」
「教你一个道理,丫头。」
「我领悟的时候,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说着,他将烟叼在口中,然后伸出手掌,微微张开。
「法律,其实只是维持稳定和平衡的工具,是保护人民的屏障,也是约束人心的枷锁,说白了,就是人人应该遵守的规矩。」
「但人心,是无法真正约束的,这道枷锁,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牢靠。」
「当有人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那依赖法律生存的人们,该如何应对?」
「想要真正保护好自己,就要让自己变得灵活起来。」
「法律,可以遵守,但必要时刻,也要打破。」
「就像是手,张开可以变成掌,扇他嘴巴子,也能握成拳,把他牙打掉!」
说到这,他手掌握成拳:「没有人能够完全遵守法律,每个人都可能在不经意间触犯了法律。」
「人,是不能被约束的,生命的天性就是如此。」
「法律不能保护我们的时候,我们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
「正义到极致,和邪恶没什么两样。」
「法律,同样也可以成为刺向人们的利剑——就像是海都不合理的城规。」
「所以,要保持灵活,保持冷静,保持狡诈,保持狠辣,也要保持本心。」
「真正的规矩,不是那些写在纸上的条条框框中的东西。」
「而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规矩,帝国的规矩,叫做法律,家族的规矩,叫做家规,那些我们都可以遵守,但我们真正必须遵守的,只有我们心中的规矩。」
「只有跳脱出规则之外,才能看到真正的天空。」
「而这么做,会有麻烦,而且会有不少麻烦。」
「但这不是我们退缩和害怕的理由。」
「遇到麻烦,解决麻烦,抒写我们心中的规矩,将它化作与世俗抗争的武器,让所有人进入你的领域,都必须遵守你的规矩。」
「这,才是强者应该遵守的规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