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粗犷的声音，张烨愣了一下，朝门把看去，果然看到上边挂着一个牌子。
但上面不是写着【休息中】，而是写着【锻造中】。
“这不是写着锻造中吗？”张烨问道。
那健壮的矮人头也没回地说道：“锻造中就是不营业，休息中就是营业。”
咋还反过来了？
不过张烨很快就明白了。
锻造中说明这位矮人铁匠正在锻造武器，那些武器是他接的单。
而他接单的时候，就是他停止锻造的时候。
张烨笑了笑，道：“我不是来订武器的，我是来造武器的。”
“当！”一声脆响，矮人将手中通红的铁块打成了铁砖，而后他放下手中的锤子，转过身来。
这时候，张烨才看清他的模样。
矮人之所以叫矮人，是因为他们的身高普遍不超过一米五，比起奇奇还矮。
但块头却比奇奇大多了。
别看眼前的矮人只有一米四几的身高，但是他的肌肉却极为发达，手掌粗大，和张烨差不了多少，手臂弯曲的时候可以看到那如小山峰一般的肌肉群。
还有就是矮人那标志性的大胡子。
眼前这位，大胡子都和眉毛连一块了，张烨只能看到他的大鼻子，还有浓眉下的眼睛，却看不到嘴巴。
矮人看着张烨，随后眉头一挑，将眼睛完全露了出来，好像有些惊讶。
打量了张烨片刻，他点点头：“你这肌肉，不去打铁可惜了。”
张烨：“……”
“你这话和我家老爷子说的一模一样。”张烨失笑，随后主动说道：“我是来找个地方打造武器的。”
“一般的铁匠铺没有能处理高级材料的条件，所以我就找到这儿来了。”
“你也是个铁匠？”矮人问道。
“算是吧。”张烨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吧是几个意思？”矮人有些不悦道，显然这也是个暴躁的性子。
张烨便道：“我家老爷子是个真正的铁匠，而我学了他的手艺，但不打算当铁匠，现在我是个佣兵。”
“因此，我主业是佣兵，副业才是铁匠。”
闻言，矮人沉默了片刻，道：“我这里有整个海都，乃至周边所有城市最好的打铁装备。”
“但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小子，想要来我的铺子打铁，你就得当我的学徒。”
张烨：“……”
他真的是服了，怎么每个他碰见的铁匠，都想拉他当学徒？
就因为他这一身肌肉不打铁可惜了吗？
张烨一脸无奈，道：“我只是来找个地方打铁的，您怎么还赖上我了？”
矮人：“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不答应就请离开，老子要打铁了。”
张烨：“……”
和老爷子一样倔。
于是张烨只好道：“那当学徒有什么要求，要干什么？”
“打铁。”矮人道。
“每天都要？”张烨问道。
矮人：“不用，两天来一次就行。”
张烨：“一次多久？”
矮人：“两天。”
张烨：“……”
连着打两天铁？！
一般人怕是要死在锻造台前吧。
张烨当然是没问题，但他可没这么多时间，他可是个佣兵，有很多活儿的。
“您看这样行不，我给您钱。”张烨说道。
矮人：“一百万。”
张烨：“……”
你咋不去抢呢？
“能……便宜点不？”张烨试探性道。
“呵！”矮人冷笑一声，道：“没钱就当学徒，不当学徒就离开，老子这锤子都值一百万，你不当学徒不给钱，老子怎么放心让你碰老子的锤子。”
这点张烨倒是知道，铁匠都将自己的锤子视作宝贝。
老爷子还说【天使】值一千万呢。
于是张烨道：“我自己有锤子。”
“你那锤子能和我这个比？”矮人显得有些不屑。
张烨没说话，只是手中光芒一闪，【天使】重锤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瞬间，矮人就瞪大眼睛。
张烨很满意矮人的表情，看到好锤子的铁匠，基本都是这个表情。
不过矮人的表情中更多的是惊愕和难以置信。
“怎么样，够格不？”张烨笑着问道。
他这锤子可是好东西，所有见到的铁匠都说好。
然而矮人却没有回答他，而是一步跨出，直接来到张烨面前。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劲风，张烨瞳孔一缩。
好快的速度！
要知道，矮人族的强项可不是速度，力量才是他们的强项。
眼前的矮人最弱的速度一项都能达到如此，实力绝对相当恐怖！
而后，张烨又感受到了何为矮人的力量。
矮人没有经过张烨同意，便抓住了他的锤子，好像要夺过他的锤子。
张烨一愣，立刻握紧锤子，与矮人角力。
然而在力量上一向没输过的张烨，这次却输了。
而且输得极为彻底。
几乎是没有多少抵抗之力，他手中的锤子就被矮人抢去了。
好在，矮人好像并不是真的要抢张烨的锤子。
他夺过锤子之后，就直接站在张烨面前，仔细地端详起来，手上的动作显得极为轻柔，好像怕把锤子碰碎了一般。
看他这小心爱惜的动作，张烨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随后道：“把锤子还给我。”
如果这个矮人不还，那他就是祭出底牌也得将这锤子抢回来。
这可是老爷子留给他的。
但矮人却无动于衷。
张烨皱着眉，身体开始蓄力。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之际，矮人突然抬起头来，问道：“你和托比昂是什么关系？”
张烨愣住了。
托比昂，那正是自家老爷子的名字。
“那就是我家老爷子，我是他的养子……您认识他？”张烨停止蓄力，问道。
矮人没有回答，而是接着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去世了，”张烨说道：“这是他留给我的遗产。”
“去世……”矮人像是受到重大打击一般，后退了两步，随后低头看着手中的【天使】重锤，沉默了许久。
张烨没有再问，他能感受到眼前的矮人，散发出一种深沉的哀伤，他甚至能够看到矮人眼中的泪光。
能让以固执著称的矮人流泪，那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就这样，过了许久，眼前的矮人好像才缓过来了。
他将锤子递给张烨，低着头一边往回走，一边喃喃道：“死了……死了好啊……不会再痛苦了……”
张烨接过锤子，忍不住问道：“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老爷子他生前是什么人？”
“他没告诉你么？”矮人回头问道。
张烨摇了摇头。
“那你就别问了，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东西，我也不想让你知道。”
“但既然你能得到他的锤子，就意味着他很信任你。”
“否则，他会将他的锤子融成墓碑，然后刻上自己的名字。”
而后他摇了摇头，摆摆手道：“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吧，我要去喝酒，别吵我。”
说着，他便随手拿起地上的一个酒瓶，走进了酒馆深处，好像独自伤心去了。
张烨沉默地看着，最后点点头。
虽然他有很多疑惑。
比如这个矮人和自家老爷子是什么关系？
比如老爷子生前到底是什么人，干啥的？
比如这锤子有什么故事？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再问。
因为现在知道这些，只会徒增烦恼。
他有预感，那一定是不好的事情，而能让实力远超于他的矮人都如此沉默，现在的他知道了，也一定无济于事。
他不喜欢那种无力感，所以，等以后他再强一些，和这位矮人关系再好一些，再来问吧。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给小天鹅的武器所需的材料精炼一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