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头顶有点秃,但是人还是挺不错。
来之前凌航就调查过这个房东,原本家境一般,后来靠着拆迁暴富,分到了两套房,还有几千万的拆迁费。
这房东也没有挥霍,反而掏钱付了两套房子首付,接着后面分期还房贷。
拿到房子后就把屋子租出去,靠着赚房租还贷,顺便还能养家。
后来他陆陆续续又赚了些钱,全都用在买房,再租出去,收租还贷。
在S市名下有十来套房产,现在家境算是比较不错,但为人挺节俭。
这人早婚,老婆原本也是家里蹲,后来在市中心开了家美容店。
两人有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儿,现如今在上大学。
……
警方一开始是怀疑过这个房东的。
韩如眉单身,独居,又是初来乍到,很容易成为那些法外狂徒下手的目标。
不过房东口碑确实挺好,名下好几套靠外环的房子,房租都没涨过,平时房客遇到什么问题,给他打电话,很快就会帮忙解决了,他的房子向来是不愁租。
这房东之前还获得过公安送给他的“见义勇为”锦旗。
因为之前警方逮捕一个涉毒的犯罪团伙,对方想当街抢车,结果被他开车给撞成重伤。
后来……
他应该算是韩如眉失踪案第一个报案人。
……
凌航问道:“韩如眉失踪后,你就没有觉得什么异常吗?”
房东坐在沙发上,叹气道:“当时该交第四个月房租时,我才发现她人不见了。我连着给她打了一周的电话,但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给她微信发消息也没回,所以最后找开锁的撬了门。”
“当时一看房间,我就知道她肯定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了。”
“也不知道她遇上了什么事情,反正冰箱里的菜都长毛了,垃圾桶里的垃圾也发臭,我当时挺生气的。毕竟好好的房子,还有配备的家电,都是干干净净租给她,但是她弄成这个样子,换谁谁不生气。”
“不过她行李都不在了,我以为她不想续租,或者遇到什么情况,没告诉我就搬走了……”
“没想着报案吗?”凌航觉得奇怪。
“遇到这种事情,应该会考虑报警吧?”
房东抿唇,神色有些沉重,缓缓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因为房子乱糟糟的,所以有点讨厌那个姑娘,换了门锁之后,又花钱找保洁将屋子重新打扫了一遍,因为那段时间我岳母住院花了不少钱,我就想着把房子赶紧租出去,继续赚租金还贷。”
“事后,我想想觉得不太对劲,但是房子已经全部打扫干净,新房客也已经住进来,我老婆提醒我要不要去警局问问,我就去了。”
“当时好像是个姓张的老警察接的警,我把情况给他说了,他说可能是搬走了,但是愿意帮我找一找韩如眉,确定这姑娘有没有出事。因为警察愿意负责这事,我当时心里松了口气,很快就抛之脑后。”
“谁知道过了两三个月吧,那个警察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报案韩如眉失踪了。”
“好像是她父母吧,当时警方带着他们来找我,我就把他们领到那房子看了看,但确实没有留下什么私人物品,只有一套挂在阳台上的衣服,我之前装在袋子放库房了,当时就转交给他们了。”
房东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愧疚:“我……我当时真的没想到那姑娘真的遇害了。”
“那个小区安保挺负责的……”
从警方那儿知道韩如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后,他就觉得后悔。
当时不应该那么冲动,至少房子尽量保留下来,看看警方能不能提取到什么证据。
但是全都晚了。
就为这件事,他这好几年良心不安,这套房子还在靠市中心的位置,他愣是没有再涨过房租。
凌航也没再说什么。
设身处地想想,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都碰不上这种凶案。
大部分行李都收拾走了,还把房子弄得一团乱,谁能不生气呢。
当场也不可能立刻就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这人已经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
……
韩如眉这个案子线索很少。
因为发现她失踪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小区监控一个月覆盖一次,根本找不到有用的监控。
房子内所有痕迹也被房东清扫,更加不知道她是在家中遇袭,还是其他地方。
警方只能从埋尸之地找线索。
那地方荒郊野外,尸体藏了好几年才被发现,也找不到其他人的痕迹。
凌航走访调查结束后,就直接回了警局,想去看看法医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法医拿着尸体鉴定报告出来后,看着坐在椅子上走神的凌航,直接把报告递给他,微微扬起眉梢:“看看,里面应该有你想要的线索。”
凌航放下杯子,立刻打开报告翻看。
法医靠在桌子上不紧不慢道:“你们现在走访调查能取到的证据十分有限吧,现在只能看尸体上留下什么证据。”
凌航看着鉴定结果,意外道:“死因……倾向于机械性窒息?”
法医微微颔首道:“虽然尸体白骨化,但因为埋得比较深,所以保存算是比较完整的,尸体的舌骨和甲状软骨严重骨折,就连颈椎也有损伤。”
法医给他打了个比方,抬手用手指按住后颈的位置:“有很大可能是……死者发生剧烈挣扎,被人用膝盖顶住颈后,用绳索勒死。”
“凶手的力气很大啊。”法医指着报告上的数据,“韩如眉身高至少有一米七,属于比较匀称的女性,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但是她父母说过,她每天早上都会晨跑,小时候还练过一段时间的散打,所以肯定不是那种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
“有很大可能性,凶手是个男性。”
凌航:“提取不到指纹,非死者DNA之类的信息吗?”
“没有。”
法医摇了摇头,看向他电脑屏幕:“你还是觉得肖思伦更有可能是凶手?”
凌航点了点头:“之前韩如眉失踪案卷宗我看过,她父母报案后,警方就多次上门找过肖思伦,但是肖思伦一直否认说自己没来过S市,所以更不会承认自己和韩如眉失踪案有关。”
法医:“肖思伦和韩如眉是怎么认识的?”
凌航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肖思伦是通过韩如眉的一个高中同学认识她的。”
“那人叫连维奇。”
法医:“你接触过这个人吗?”
凌航摇了摇头:“这个人如今倒是在S市落户,但最近出差了。”
“肖思伦也搬到了沙城。”
“我早上给连维奇打过电话,他说韩如眉失踪后,他就和肖思伦再没有往来了。”
“为什么?”法医问。
凌航沉吟了几秒,眉间带着几分深沉与嘲讽,浅声说道:“他也怀疑是肖思伦杀了韩如眉。”
“你说奇不奇怪,我刚刚去查了连维奇工作单位,他在一家私营企业当创意总监,那家私企的老板现如今是肖思伦姐夫,而且这三四年他升职特别快,从普通的市场销售,很快就做到销售组长,然后转到了营销部门,很快就跳到了创意总监的位置。”
关键那还不是一家小公司。
很多人在原本的岗位上,两三年都挪动不了一次。
跟连维奇同期的员工,私下也吐槽过这位业务能力不怎么样。
在一家那么大的私企,仅仅靠溜须拍马,就能爬的如此快吗?
“韩如眉尸体是昨天早上从小树林挖出来的,案件暂时还未对外公布,昨天中午他坐高铁离开S市,出差地点……刚巧是沙城。”
法医撇了撇嘴,忽然勾唇笑了笑:“看来你小子找到突破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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