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冤案?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觉着他冤。
古代,万民血书,抵不上皇帝一句‘这个案子有问题吧?’,就是这个意思。
现代,就连说出‘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那位,铁到极限的铁案,不是也有人给翻么,也不知道脑瓜子是让门挤了多少下。
所以,这关键的关键在于这件事谁来办,而不是办什么事。
“走了。”
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扔给大佬彭一句‘走了’坐车离开了黑狱,这一路,迷雾成了美景,阳光仿佛都在欢腾。
人啊,只要心情变好了,眼前的一切都会变好。
嘀、嘀、嘀。
车上,我接到了布热阿打来的电话,心情愉悦的接通:“喂?”
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许先生,是我。”
女老师。
“布热阿的电话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女老师才说出的那句:“我能不能提个要求……”的话,才说了半句,就让我直接截断了。
她这才解释道:“是这样的,布热阿在您离开之后并没有走,听我们上课来着,而我想借着休息时间和您借几台车,带孩子门去勐能县周边的山丘上看看,想让孩子们更接近大自然,也更了解勐能的疆域。”
“不行。”
我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为什么?”她如此问道。
“首先,这些孩子有相当一部分都来自山区,他们对大山的了解,比你要清晰的多,你带他们了解自然?那儿就是他们平日里给家里牲口打草、小伙伴们摘野果子的地方,他们带你逛逛还差不多。”
“其次,现在在打仗,佤邦和东掸邦的战争没有分出胜负,勐能也在执行宵禁,这时候出城太危险。”
“最后,车可以借,孩子们你也可以带出城,但是要等到合适的时间。”
说完,我笑着挂掉了电话。
下一秒,电话又打了过来。
“哥。”
这次我连废话都没有,直接说:“办去吧。”
我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这就是大佬彭说的,种子不能卖粮食价,不然谁种粮食?
如果不信,你以职员的身份在电梯里碰到了公司老板的时候,向他提出改进意见试试,看看人家能不能用眼神横了死你。
假如,你这改进意见真那么好,是逐级上报,上面有每一人领导的签名,再递到董事长办公室,哪怕他用不上,在办公室里骂街,等去你们部门巡查的时候,也会看着众多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员工,和你们领导提一嘴你这件事。人家提那一嘴,比你努力几个月都有用。
为什么?
因为他也希望有点什么事可以激励其他人上进。
那,干嘛不把一个看起来很美好,却一点实际价值都没有头衔挂在你这个积极分子脑袋上呢?
我挂掉电话的时候,都能想象出布热阿的表情,也相信这个表情一定会被那个女老师看出来,不过,这不就是我要的效果么?
只有布热阿在,你才有资格和我对话。
你们俩的关系,你自己考虑就行了,毕竟那里边装着你的理想。
于是,我趁着这段时间,又看向了周围迷雾遍布的山头,看着迷雾中忽隐忽现的绿植,想象着那个女老师很可能在极度瞧不起布热阿的时候,又不得不接受他的样子。
权力,真他妈让人陶醉。
“前面是什么地方?”
问出这句话的一刻,我已经对勐能周边无比熟悉了,可这大雾一起来,早就眼熟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陌生。
开车的佤族小伙回了一嘴:“爷,再有十来分钟咱们就进勐能了。”
小伙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您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觉着有点别扭。”
“是别扭,刚才来的时候我也别扭,不过后来想明白了。这条路,原本是通向村寨的,专门用来送货的道路,平日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之前不是为了埋伏勐冒,您把所有兵力都给撤出来了么,就为了让包有粮有来无回。”
有这么回事。
我还专门让勐能的精壮佤族小伙穿上了军装趴在南边边境线上假装一营,而真正的一营则在九道弯外埋伏,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我和央荣而已,如今,已经不是秘密了。
“许爷,那座山的山头上,怎么有咱们的车?”
汽车行进的过程中,司机隔着车窗指向了远处的山头,迷雾攀爬不上去的山头,一台皮卡车停在了山顶,而皮卡车边,一个女人屈膝坐在了车头,另外一个男人则靠在那,舔狗一样弯着腰正说着什么。
我就看了一眼,就觉着齁嗓子。
这还用问么?
肯定是布热阿拿了我的圣旨,奉旨泡妞呢。
“爷,不对啊,山里有人影!”
呲!
这台车一脚刹车停下了路边,司机顺着车窗指向了那座山的山头。
“你看见的是学校里的孩子吧?”
“人在哪呢?”
迷雾之下,我根本看不见山里藏没藏人,只能聚精会神往山里去看。
“许爷,在那,你看!”
一股山风吹过,迷雾就像是被撕开了一块,我眼睁睁看着一个穿着绿色军装带着红色贝雷帽的人再往山上爬,动作十分矫健!
红色贝雷帽,那不是佤邦的军装!
下一秒,迷雾迅速恢复……
<div class="contentadv">砰!
一声枪响。
“趴下!”
“所有人都趴下!”
是布热阿!
唦唦、唦唦!
丛林里不同于往常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亲耳听见有树木枝叶摇摆的动静。
就在我侧目的一瞬间,皮卡车的顶棚被后斗的绿皮兵快速拍响,碰!碰!碰!
那小子急的已经说出了缅语:“快开车,有埋伏!”
我一句都没听懂,就听见架在我车顶棚的机枪开了火——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啪!
一颗子弹迎面袭来,挡风破璃瞬间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裂痕的正中线,由于撞击而扁下去的弹头就卡在那,如果这台不防弹,此刻我已经没了……
此时,不远处,一声戏腔骤然唱响!
“头通鼓,战饭造;”
“二通鼓,紧呐战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呐鼓,把兵交!”
我顺着声音往对面山头望去,只能隐约间看见隔山处的山颠站着一个人影,可整个山谷内全是他的回声。
“0729,许锐锋,我老头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竟然能碰上了你!”
“来、来、来,催马来战!”
“哇呀呀呀呀呀~”
我挠了挠脑门,在经历了这么多次生死之后,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碰上了一个精神病!
“爷!”
“下车!”
“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个从汽车后斗蹦下来的绿皮兵打开车门连拉带拽将我从车上拉了下去,两个精壮小伙一边一个架着我胳膊都没让我脚粘地,就给我拎进了布热阿他们的那个山头的林子里。
我才被放下,张嘴就骂:“为什么不开车冲过去!”
骂完才瞪着眼睛看清,眼前不远处的山路上,两辆装甲车一前一后开了过来,我那台经过改装的皮卡——咔!
就跟进了挤压机一样,被撞成了异形。
我怎么没听见装甲车的发动机轰鸣声呢?
还有,这群人是谁啊?!
我要是知道老乔为了自己享受,在弄这台车的时候不光弄了防弹玻璃,还在车内加了降噪,我都不会问出这么傻逼的问题,可这时候哪有心思想?
“跑!!!”
我一抬头,山底下的士兵谁也没往山上追,一个个都在拽腰上的手雷,拽下来以后有使嘴咬的、有使手拽的,将保险纷纷扯下,顺势就撇了出去。
好家伙,我脑袋顶上跟下雨了一样,全是小黑点……
绿皮兵一手抓着我手腕,一手压着我脖子,扭身就往山顶跑,我们身后已经成人工轰炸区了——轰、轰、轰、轰!
这回算是妥了,前几天刚跟大黑问明白如果发现狙击手怎么办,来的这伙人就给我上了一回实战课,他们是真不冲锋,站在山脚下冲着林子里这通撇手雷,反正是人力可及的范围内到处都是尘土飞扬、到处都是木屑翻飞。
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过来了,在林子里让那绿皮兵领着跑,他往哪领我往哪跑,根本就慌不择路。
走到一半,胳膊上好像让人给撞了一下,那也没当回事,直到在上山的过程里发现了一片遍布着巨大碎石的碎石区,我们才算是安稳了下来。
我再回头去看胳膊,好家伙,得有半个小臂长短的木刺就在那儿扎着,我愣是没感觉到疼,可看到这玩意儿的那一眼开始——我X你妈!
疼得我牙差点没咬碎了!!
“你们他妈的谁啊!”
我气的张嘴就骂。
远处山头,那位我不知道姓名的人还装逼呢!
“某家长沙黄忠!”
“夏侯小儿,速速受死!”
什么玩意儿!
哪儿啊,你就演上三国了?
“扔!”
山脚下的人开始准备要上山了,这伙人一波一波往山上扔手雷,就跟有病似的,扔上来二十米,能滚回去三四米,不过这也给他们荡平一大片区域,整个山脚下的位置都被这些手雷炸的焦糊且漆黑,有些树木上还有小股火焰正在燃烧,漫山遍野都是树脂被点燃的味道。
等山脚下炸完了,我以为他们应该得往上冲了……
“爷,味不对!”
空气中飘荡着的已经不全是雾了,还有呛人的烟!
这是一点机会都不打算给我留,人家根本没想攻山……或者说……
哒哒哒哒哒哒哒!
我脑袋顶上,一阵枪声来袭,身边的巨石‘噼啪’的不断冒起火星子,我都没等反应,就让人给摁趴下了。
上山那伙人不是奔着孩子去,这帮人全他妈是奔着我来的,他们一定是打远处就看见我这台加装‘机枪’的显眼车了,紧接着制定了作战计划。在计划中,现有一伙人上山,结果没想到山上竟然有带孩子出来的布热阿,还让布热阿给发现了,这才再次改变计划,让装甲车来撞,否则,这两台车应该是堵路用的,到时候就是四面包夹!
这回倒好,我让他们给撵进了山,他们干脆连自己的同伴都不顾了,直接放火烧山!
其决定之快、下手之狠、反应之迅速、决断之果断,我来缅北这么久从未碰上过如此强横的对手,最关键的是,这一切在人家手里,就像是顺手玩了个小游戏,我却让人给打的连对方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你他妈到底是谁啊!”
我气的窝在山石之下一个劲儿咳嗽,实在憋不住了仰面朝天喊了一嗓子。
终于,他不唱戏了。
声音沉稳异常的回应:“东掸邦,林闵贤!”
坏了,我碰上这个活阎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