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随风倒
如果说期货市场的反馈和张群礼被债主围攻还只是局部，从这一天的晚报开始，无数媒体针对少年作家记者会的报道却堪称全方位无死角。
而且，相比之前各种核心爆料都掌握在《商都晨报》背后的崔响手中，这一次，大家的起点相同。
嗯。
也有不同。
很大一部分媒体，因为博艺总部大厅的场地有限，都没能拍到那一系列关键的照片，只有录音。
却也没能影响到各方面的发挥。
商都大学。
最近一段时间情绪都很低落的肖莺莺早起后路过宿舍楼附近甬道旁的书报亭，立刻就被满眼的‘参商’吸引。
“……”
“……少年作家参商：如果好人无法保护家人，我选择变成坏人……”
“……两月赚百万，参商的另外一面……”
“……替我谢谢各位‘代笔者’，但不打算分钱……”
“……奉劝参商：变坏不可取，世界依旧美好……”
“……如果赚钱能力是真，其他会是假的吗……”
“……少年作家当场发难，揭露操纵丑闻幕后黑手……”
“……《期货市场或将出现大幅波动》，参商的百万秘籍……”
“……避重就轻，少年作家拒绝直面代写问题……”
“……商交所绿豆期货单日成交63万手，绿豆价格破四千元，双双创下新高……”
“……身家‘负600万’，揭秘劣迹斑斑的张群礼……”
“……专家：参商言论涉嫌操纵市场……”
“……博艺声明：将会继续动用法律手段，对诽谤者追究到底……”
“……少年作家的巧舌如簧……”
“……南郡书商张群礼被债主围攻，当场晕厥……”
“……知情人士：张群礼曾鼓动同行拒绝订购《数不清的流年》……”
“……发布会上诽谤他人，少年作家恐担刑责……”
“……南郡超群书城遭遇债主哄抢……”
“……超群文化账户被冻结，银行内部人士：已紧急收回贷款，我们也是被骗，并无违规放贷……”
“……南郡相关部门：尚未收到参商举报材料，正在核实……”
“……”
少年作家的新闻很受关注，来来往往的学生纷纷驻足浏览，议论连连，临走时还会挑选几份带走。
只有肖莺莺，一直安静地翻阅着不同的报纸，仔细寻找每一篇相关报道。
还再次想起了那天的书友会。
那个中午，幸运得以上台朗读他的文章后，她并没有离开，因此当场看到了那一幕，面对袭击，少年的第一反应，是把身边的一个女孩拉在了身后。
能够本能地做出这种反应的人，肖莺莺觉得，怎么可能是过去一段时间媒体渲染的那样？
然而，现在……他亲口说，要当一个坏人了!
‘坏人’的睚眦必报，转眼就把某个操纵之前一切的真正坏人，整到了倾家荡产。
肖莺莺觉得……很解气！
一个蠢到能赔光230万的坏人，怎么能和一个两月赚100万的坏人相比？
何况那个‘坏人’还不止如此！
他还能一月发表九篇文章，还能把分数考到730分，还能做出引动央视的商业策划……这样一个家伙，被逼着变‘坏’了，一个小小的蠢货，不过就只支撑了一天而已。
这才叫‘坏人’呢！
“同学，同学。”
耳边传来声音，肖莺莺收回思绪，发现身边一时没了其他人，开口的是经营书报亭的阿姨，连忙随意示意手中的一份报纸：“哦，我……我要这个。”
“不是，没关系的，”阿姨是个很好的人，笑着朝东边已经升起的太阳示意：“就是见你看了好久，提醒你一下，别耽误了上课。”
肖莺莺感受了一下今天似乎有些暖的阳光，笑着回应：“谢谢阿姨，我前两节没课。”
阿姨点了下头，主动找话：“同学，你也在看这参商吧？”
“是啊，”肖莺莺说着，想了下，问道：“阿姨认为他怎么样？”
“说不准，”阿姨摇头：“我就是觉得，这些个报纸倒是挺随风倒的，前几天还在骂，转眼就有许多夸起来了，唉，两个月赚一百多万呢，这样的人，别人说他好啊坏啊的，又有什么关系？”
肖莺莺回忆刚刚浏览过的新闻，还真是‘随风倒’，虽然依旧不缺少骂的，但更多已经偏向中性，甚至是肯定和夸奖。
总的来说……
当他声明要变成坏人了，媒体反而‘面目和善’起来。
真讽刺。
这么想着，肖莺莺低头，飞快挑了几份说他好话的报纸，一边付账，一边问道：“阿姨，马上就12月了，过几天会有最新一期的《青旭》吗，对了，还有《商海》，也是博艺的杂志？”
<div class="contentadv">阿姨当然没忘记前段时间很火的那本杂志，闻言却是摇头：“说不准呢，前几天不是有报道么，说那《青旭》要暂时停刊了。”
“不会的，”肖莺莺下意识说了句，转眼又不太确定，想想道：“阿姨，如果有，你批发几本好吗，两份杂志，我一个预定五本。”说着又掏钱：“我可以预付。”
“不用预付，”阿姨摆手：“《青旭》真不一定，但要是有的话，我会让人送来。《商海》是肯定的，不是说那少年作家要发表一篇文章么，让他两月赚100万那个，刚刚一群学生都在问，我可不会错过。”
象牙塔里的肖莺莺只能旁观媒体的波澜，同一座城市，象牙塔外的葛蕾蕾，却在亲身经历。
因为……
又涨停了！
昨天的涨停，让商交所上上下下都乱成一片，强行平仓的，要求追加保证金的，各种打探内幕的，商量应对策略的，很多人甚至通宵都没有休息。
而且，不少人也以为，这阵风只会是昨天一下。
毕竟都涨停了。
期货市场不同于股市，连续大涨的情况或许有，但连续涨停，却是非常罕见。更多时候，一旦涨停，第二天往往是回调下跌。
这也是为何前一天还会有那么多空单，甚至创下了单日超过60万手的成交纪录。
然而，谁也没料到，今天媒体上会那么热闹。
关于某个少年作家昨天的记者会，很多报纸甚至都不止一篇，往往是一份报道说其他，一份报道说期货。
两月赚入百万。
这噱头，稍微有些新闻头脑的人都知道有多吸引人。
极少数幸运地拍到了那篇《期货市场或将出现大幅波动》文章第一页的报纸，内容刊登之后，更是引起了疯抢，转眼一扫而空。
这也导致本来大部分普通百姓都没什么概念的‘期货’一词，短短一天时间，受到了全民级别的空前关注。
商交所旗下各家期货公司今天咨询量大增的同时，上午的9点钟，期货市场开盘，根本就没给人反应时间，焦点中的焦点，绿豆期货，直接跳空涨停，其中9601合约一举达到4126元高位，再创纪录。
如果是股票市场，这么连续涨停，基本都是好事。
期货市场却并非如此。
为什么？
因为期货市场是零和博弈，有人大赚，就必然有人大亏。
如果只是投资人亏了，也还没什么，无论是商交所还是期货公司，该有的手续费，一点不少。
问题在于，事情比投资人亏损，要大条太多。
各种证券投资，很多人都知道一个名词，叫做‘爆仓’，亏爆了，被强行平仓，一毛钱不剩，就如同前一天刚刚被扒的某个倒霉书商那样。
然而，爆仓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更凶残的词汇，叫做‘穿仓’。
简单来说，就是一旦出现如同当下这种连续两天涨停的极端行情，一些做错了方向的投资人，账户内资金根本不够进行强行平仓，这个时候，怎么办？
解决方案有两个。
第一种选择：违约。
掀桌子，不玩了。
不过，这么做的后遗症非常大，因为破坏的是一整个体系的交易信用，你这次玩不起，以后，大家当然都不会再陪你玩。
比如……
曾经历史上的商交所，1999年的一次掀桌子之后，凭借单一品类占据国内期货市场半数交易份额每年只是手续费就为各方面贡献几十个亿的绿豆期货，也就没有了然后。
第二种选择：兜底。
投资人账户击穿了，期货公司补上，期货公司资金也不够，交易所补上，交易所如果还不行，国家上场。
总之，不管亏多少钱，信用都不能丢。
这同样是有案例的。
美国的1987年股灾，股市单日跌幅超过20%，超级极端行情，导致对赌美国股市指数的股指期货市场被严重击穿。
大量投资人穿仓，期货公司赔不起，交易所也不够赔，最后是美国政府上场，一夜之间紧急筹措了数十亿美元资金弥补缺额，使得金融市场信用得以保全。
商交所现在面临的问题，倒是没有美国1987年股灾那么严重。
不过，绿豆期货连续两天的涨停，已经让很多投资人爆仓，现在的情况……实在不能再来第三天了啊！
怎么办？
掀桌子？
肯定是不能这么轻易掀桌子的。
道理其实都懂。
于是，就必须先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一切，捋捋清楚，再考虑对策。
事情其实也并不复杂。
起因是某个少年作家的一次记者会。
可……
然后呢？
总不能直接把某个少年作家抓过来，让他再发表一个看空声明吧？
还是要先摸一摸底。
葛蕾蕾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找上。
因为商交所方面在与兴达期货管理层接触后，意外得知，葛蕾蕾与某个少年作家，竟然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