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拿着筷子的指甲缝里满满的污垢,露出来的胳膊能搓下几颗伸腿瞪眼丸,更别说一身衣服都快盘出浆了,脏的都看不出原本颜色了。
空气中泛出汗液混着其他气味组成的酸臭味,好似在坛子里腌制了几十年,整个人都腌入味儿了。
同桌的其他人眼带嫌恶的看着,只要是陈小苗家里人碰过的菜一筷子也不碰,要不是为了吃些好的恨不得离这一家子八丈远。
真是倒了血霉了,出门没看黄历,和这一家子坐一块,因为是流水席,不拘任何人,只要来了就能吃,所以陈小苗一家子可不就逮着机会了。
陈小苗一家人丝毫不把周边人的嫌弃当回事,两手抓的满满的吃的狼吞虎咽的,两腮帮子鼓得似乎下一秒就能撑爆,噎的直翻白眼还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
这场景简直太一言难尽了,苏悦只看了一眼就被辣的转开了视线,往后退了两步,抬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同时心里闪过疑惑,这陈小苗一家人咋回事?
之前看着虽然邋遢可也没有脏到不能入眼的程度啊,现在这一家子人那吃相跟刚从难民营里出来,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人也干瘦了不少,还有就是这么难得的蹭吃蹭喝的机会,方翠怎么不在?
这时传菜的人又上了一盘子粉蒸肉,刚放桌上陈小苗眼疾手快的夹了最大的一块吃进嘴里,然后得意的瞥了一眼没抢到正怒瞪着她的村民。
正大口嚼着呢猝不及防的就对上了苏悦清透水润的眼眸,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怕苏悦,总之一口气没喘上来粉蒸肉就卡到了喉咙里,顿时捂着脖子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噗~”乱七八糟的饭渣子喷了一桌,污染了桌上的饭菜,射程远的更是波及到了对面的人,那人看着满桌没法下口的饭菜,再瞅瞅自己身上,顿时气的把筷子咚的一声拍桌上,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抬步走人了。
全是陈小苗的口水,这还怎么吃的下去,桌上的其他人也纷纷撂下筷子走人了,心想着等下一波再吃吧,反正都是流水席,还没有恶心的人碍眼。
只剩下陈小苗一家人盯着饭菜猛看,也不走就是不看苏悦,心虚着呢,害怕苏悦不让他们吃饭把他们赶出去。
“悦丫头,快来。”马兰芳手里端了一碗粥正在搅着,看到苏悦站在那里发呆就招招手。
苏悦还真没这份闲心去撵陈小苗,听到马兰芳的喊声嗯了一声,没搭理陈小苗等人就走了,等她走远了,陈小苗才一脸惊吓的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这边的小风波马兰芳是看在眼里的,她对陈小苗也是万般看不上眼的,可以说村里都没有人待见他们的,
在山前村是处于人嫌狗憎的地位的,等苏悦走近了就拉着她坐到一旁的板凳上,手里温热的红枣百合粥塞给苏悦,和蔼道:“先填填肚子。”
说着表情又一变对着陈小苗那边示意,撇嘴道:“那家人别搭理他们,都是不着调的无赖,谁被赖上谁倒霉。”
苏悦喝了口粥,煮的火候恰到好处,软软糯糯的正好喝,这会儿也闲着听到马兰芳语气中还包含着内情呢,就饶有兴趣的问道:“这话怎么说婶子?”
“那段时间你没在家也就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也是活该,谁让这这陈小苗是做了大孽的,你刚才是不是没见到方翠?你知道她去哪了不?”
马兰芳说着说着表情就带着一丝神秘和八卦了,抛给苏悦一个问题,苏悦笑了笑也配合的询问道:“没看到,方翠去哪了?被关在家里了?”
马兰芳摆了摆手,也不再卖关子,嗨了一声说道:“哪能?说了悦丫头你都不敢相信,方翠她跑了!”
苏悦挑了挑眉,诧异的放下碗:“跑了?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那可不!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去京市没几天她就连夜跑了,不过不是自己跑的,是和村里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一起跑了,等发现的时候早没影儿了,最绝的悦丫头你猜猜是啥?”
苏悦好笑不已,心想马兰芳真是小孩子心思,她上哪猜去?摇摇头嘴角噙着笑意:“猜不到,婶子你就别逗我了。”
马兰芳挤挤眼睛,可能是想到高兴的事儿了猛的拍了一下巴掌,兴奋的脸都抖了,接着又压低声音说:“我们这些年可被方翠唯唯诺诺的样子骗了,那丫头一点也不弱,反而是个心狠的。”
“她不光自己跑了,走之前还把家里的钱搜刮的一干二净,最绝的是那方翠不知从哪弄得白酒还有机油,在方家院子里浇了好几圈,一把火就点上去了!”
“大半夜的谁也不知道她敢这样,一家人睡得死的很,这方翠一把火放的毫不留情,明眼人一琢磨就知道她是没想让父母姊妹活啊。”
“等方家人察觉到的时候那火都着老大了,人是险险的跑出来了,可那房子是完全烧成了空架子了,里面的东西也都化成灰了,陈小苗哭的别提多惨了。”
马兰芳说完啧啧两声,想起陈小苗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爹喊娘,整个人被烟熏的乌漆嘛黑的样子,脸上带着有点同情又有点搞笑的复杂表情。
不是她幸灾乐祸没有同理心,实在是陈小苗一家在山前村太没有人缘了,发生了这事,村里可没有一家上门去安慰的。
饶是苏悦再淡定,听到这大八卦都被惊的微微瞪大眼睛,唏嘘不已。
这可真是一出大戏啊,难怪,难怪她看到陈小苗一家人的头发长短不齐,炸毛的支棱八叉的,手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水泡,搞成这个样子原来是被火烧的啊。
她心里倒没多大感觉,毕竟是别人家的事,这人还是和她不对付的,她只觉得真是惨!太惨了!惨的她都忍不住替陈小苗拘一把辛酸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