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很快就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马兰芳和李老根,苏悦抱过小宝给他加了件衣服,对着两人说道:“婶子,老根叔,我们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家里就麻烦你们照应着点了。”
马兰芳摆手,“这算啥啊,不过你们这咋突然就要去京市了,发生啥事儿了?刚才三小子也没说明白。”
李老根倒是没问这么多,他背着双手沉声道:“京市可是个大地方,用钱的地方也多,苏丫头你手里钱还够不够?不够老根叔这还有些,你先别急着走,我回去给你拿去。”
他是在院门口看着卫珩急匆匆的往家走,看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就直接来了,不然知道苏悦要去京市,当下就回屋拿钱去了。
马兰芳也附和道:“是啊,老三媳妇,你修路可花了不少钱,要是没钱了你说声,婶子这也有。”
苏悦连忙拦住两人,心里暖洋洋的,她笑道:“钱是够的,婶子,老根叔你们放宽心吧。”
交代好了一家三口也就出门了,好在天公作美,雨就下了一阵现在又放晴了,村子里的路是十分好走的,因为这段的柏油路是修好了的,下了雨也没有一点泥巴。
火车只有市里有,一家三口转了几趟车,花了四个多小时才到火车站,这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卫珩用自己的证件买了三张硬卧票,其实苏悦更想买的是软卧,几天的路程还带着小家伙,软卧车厢人少能更好的休息。
但这年头,软卧票都是行政级别的特殊人群或者高级干部才能享受的,卫珩一个酒厂的处长显然是不能买软卧的,要是没退役的话,持着军官证还可能买上。
现在是别想了,苏悦也不挑剔,硬卧就硬卧吧,总比坐上几天的硬座要强的多。
卫珩拎着行李,护着妻儿往火车上挤,苏悦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人挤人,包挤包了,这比她在电视上看到的春运还夸张啊。
全是见缝插针挤进来的,她甚至还看到有些身材瘦小的人和孩子不走正门,被托举着从窗口进去。
车厢里气味混杂,好闻不到哪去,过道里席地而坐了不少人,蛇皮口袋到处堆着,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
苏悦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床位,卫珩买的是三张连一起的票,两张面对面的下铺,一张中铺,而此时一张下铺的床位上却坐上了人。
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娃,旁边还坐着十岁左右的女娃,此时三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一家三口看。
苏悦只当是暂时歇脚的人,她抱着小宝走过去,微笑道:“这位大嫂,你坐的是我们的位子。”说完苏悦给她看了一下票。
那女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苏悦,有点浑浊的眼里带着审视,见苏悦身上穿的光鲜亮丽的,抱着个小孩,身边也没跟着人,一时间就坐着没有动,倒是她身边的女孩局促不安的动了动腿。
苏悦蹙起眉,被这视线看的浑身不舒服,她只当这妇女没听到,又提醒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点。
那妇女也不知道是不是聋子,苏悦说了两遍也不动弹,这下苏悦有点生气了,都说了是她的位子了,这妇女怎么回事?
“这位同志,麻烦你让一下,这是我的位子,再不让不然我去叫乘务员了。”苏悦没了笑容,冷冰冰的看着妇女。
“怎么了?”这时卫珩走过来,他刚才路过车厢口打热水去了,要给小宝泡奶粉。
苏悦瞥了一眼低头默不作声或者说是装聋作哑的妇女没吭声,卫珩就懂了,他抬步走到苏悦前面冷眼看着那妇女,“同志,请让让。”
属于男人冷冽严酷的声音总算让妇女抬起头,面前这个男人身材强健高大,一双眼睛看着人时就跟看着犯人似的,没一点温度,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就不好惹。
这下妇女装不下去了,她眼里闪过一抹不甘,本来还以为只是个女人带着个小娃娃,她就算占了她的坐又咋样,没想到这女人是有男人跟着的,男人看着比警务员还厉害。
她讪笑一声,抱着男娃又扯起女娃站起身,走到一边,用含糊的家乡土话说道:“哎呦,两位同志别生气哈,俺刚才没听见,不知道这是你们的位子,呵呵,你们坐,你们坐。”
然后就站到过道里盯着一家人看,但谁也没接她的话头,苏悦不客气的走过去也没坐下,那被子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坐过了睡过了,她嫌那被子上不干净。
卫珩也知道自家媳妇爱干净,家里床单被罩都是两天一换的,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床单被罩换上,三张床铺都换了的。
那妇女见卫珩换床单时低头撇了撇嘴,不就是坐了一下么,还换了,讲究的不得了。
但看到卫珩换了三张床铺时眼睛就睁大了,眼珠子转了转凑近苏悦,跟刚才啥也没发生似的问道:“大妹子,你们还有人没上来啊。”
不用说也知道她啥意思,她是绝对想不到小夫妻带着个孩子会买三张票的,只当还有家里人没过来。
苏悦没搭理她,她抱着小宝刚坐下,怀里的小家伙长睫毛颤了颤,就睁开了眼,伸出小拳头揉了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妈妈,顿时高兴的咧起来小嘴。
“妈妈。”
“嗯,小懒猪,睡了一路了,可算醒喽。”苏悦嘴角噙着一抹笑,轻柔的捏捏他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抱着他让他坐她腿上。
这小家伙从坐上大巴车就开始睡,经历了人挤人也没醒,睡到现在也睡了两个多钟头了。
小宝转了转小脑袋,见周围都是陌生的地方,还有好多好多人,但是有爸爸妈妈在,他就不怕。
“爸爸。”他又甜甜的叫了声卫珩。
“嗯。”卫珩神色温和,他大掌摸了摸儿子细软的发丝,然后从包里拿出透明的袋装奶粉和带有小鸭子图案的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