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几句话掷地有声,钢铁一般坚决,乡邻们都听得唏嘘,冯父被气得浑身发抖:“你混账……败家玩意……”
“蛋蛋太小了,我帮张建成带着,这也算助人为乐的好事,有什么不行的!”秀秀看着在父亲旁边一直手足无措的弟弟,说:“大川,把爸带回去吧!”
冯大川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央求着:“姐……”
“赶紧带回去,不然我可开骂了啊!”秀秀这么一说,冯大川有点哆嗦。
他可见识过姐姐骂得有多难听,这姐姐他真有点不认识了,保不准她真能破口骂出来更难听的话,这要是真骂出来,他们冯家在村里还有什么脸面立足。
大川赶紧拉着父亲朝外拽,秀秀扭身进屋,听着父亲在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远:“混账……王八羔子的……混账东西……”然后是众人离开的脚步声,很快外面就趋于平静了。
秀秀坐炕边给孩子喂了小饼干,小孩子跟着累了一天,稍微一哄就睡了,刚把孩子在炕上安置好,就听到张建成在门口叫她:“出来!”
秀秀叹口气,给人家添了这么大麻烦,属实过意不去,但重生回来,放眼这个落后偏远的农村,她又能去求助于谁呢!
秀秀走出去,刚迈出门槛,张建成便送了一个铝制的破盆在她眼前,里面放了咸菜和黑馒头,秀秀拿起黑面馒头,虽然粗糙难看,却令她鼻头有些发酸。
“这个不是
你做的吧?”秀秀吸了吸鼻子,举着馒头抬眼看着这个话很少,做事却很堂正的男人,半开玩笑地问。
“我姐送过来的!”张建成说完,转身又去收拾刚砌好的墙。
是了,秀秀这才想起来,张建成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家中还有个姐姐,嫁去了更穷的后山公社,在他惨遭断臂之后几年,姐姐常来照顾他和孩子,但因不孕不育最终被丈夫家暴致死,大概是八十年代初期时候的事情。
直到九十年代中期,张建成不屈服于命运地地振作起来,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建筑队,然后一路追逐时代大潮,成了著名的村镇企业家,一度稳居全镇首富。
当时秀秀对张建成没有太多的关注,只当是乡邻,后来秀秀随程国强搬家到市里,程国强的公司慢慢做大了,就把双方父母都接到市里,很少再回村。
她对张建成后来的事情了解太少了,对他年轻时的不幸倒是既清楚又同情,能在诸多不幸中重新站起来的人,是最值得的尊重的!
在张建成前世里所有的不幸面前,她冯秀秀要想抗婚分家单独生活的困难,不足挂齿!
张建成能在万般不幸中站起来并且收获成功,她冯秀秀只要坚持住,就一样没有达不成的目标!
这么想着,冯秀秀燃起了斗志,使劲啃了一口干馒头,在夕阳将落的余晖中,看着张建成将原来主院的木门拆下来,装在了给她单劈出来的
院墙前。
秀秀笑道:“这墙这门,能挡得住谁啊!别说你了,我一翻都能过去!”
张建成又把墙抹了抹平说:“能划清界限!两个院就是两家!”
为了避嫌,张建成这个方法可以说是实打实地有义气,秀秀发现这个男人大概是个话不太多的行动派。
她走到跟前,隔着粗糙的院墙,过意不去地说:“你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就砌墙了啊,我本来是想求着你能不能去谷仓睡,让我借住在这几天就行!”
“谷仓……”张建成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劳作,说:“临时一两天可以,长时间谁也受不了!又不是战争和饥荒年代!”
好吧!秀秀低下头,自觉是自己过分了!
沉默了片刻,张建成突然停下工作,问:“为什么不去你大伯或者二叔家住?住我这少不了风言风语!”
“风言风语又不会要了我命……”秀秀将馒头放回盆里,很认真地回答:“嫁给程国强才会要命!”
说到这她突然好奇:“你不是也说程家富裕,嫁过去好吗?现在怎么反过来花这么大力气帮我了呀!”
天已经黑下来,张建成开始收拾工具,说:“部队领导家的女儿都和你一样,思想先进,主张婚姻自由!现在是新时代,你做的没错!”
这回答倒是秀秀没想到,果然是当过兵的人,思想就是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