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在他身上蹭了两下,静静感受着拥他在坏的那份充实,倾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吸闻他躯体上散发的清淡体香。
她长时间不言不语,希望时间就此定格。
她好想一直抱着他,抱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
顾砚辞任由她抱着自己,不时亲吻她的眉心,吻去她眼角流淌出的湿痕。
暮色从窗口涌入,黯淡室内的光线。
顾砚辞伸手开灯,他一动,林浅抱紧他,“别动。”
顾砚辞打开墙壁上的照明灯,手臂收回,手掌贴着她的肩胛骨轻抚两下,眉尾一挑问:“还没抱够?”
“没有。”林浅抬眸,眸光痴迷地盯着他。
他的脸清隽矜贵,棱角分明的面容似上帝精雕细琢出的杰作。淡白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在他英气的眉目间染上些许疏离冷光。
气质卓然清贵的男人,偏生长了一双柔情似水的凤眸。
准确地说,他只在看她的时候,才流露出缱绻深情,譬如现在。
灯光照射在他眼底,照耀出一片璀璨星辰,那片星辰之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目光所至皆是你,万千星辰犹不及。
林浅抬起脑袋,亲吻他轮廓清晰的下颔,自嘲勾唇:“我果然是个作精,之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天天想着离开你。现在相处的时间所剩不多,又舍不得放手。”
顾砚辞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眉间眼底染上宠溺,“舍不得,那就牢牢把握住我。我是你的丈夫,你的私有物。”
他的话撩拨人心,林浅心神摇曳。
想到甄苒,她摇曳的心思刹那间静止,嘴里发出轻叹:“我想占有你,甄老夫人不允许。”
“她左右不了咱俩,”顾砚辞的眸底浮现温柔,“《婚姻法》上明确规定,成年人有绝对的婚姻自主权,她再怎么排斥你,终究不能动用法律手段拆散我和你。”
林浅轻咬下唇,甄苒要拆散他和她,手段多的是,比如……
她深吸一口气,换上严肃的表情问:“告诉我,张疏影的父亲跟李兴合作,会对宇寰造成怎样的影响?”
顾砚辞垂下眼眸,眸光笼罩住她,“没什么影响。”
林浅不信,“骗鬼呢,要没影响,你母亲不会刻意提起,你更不会恳请张疏影说服她父亲。”
她执意要问出个所以然来,顾砚辞坦率回答:“张家拥有国内最大的光果甘草种植基地,你知道,光果甘草的根茎中富含的光果甘草定、甘草素,具有美白嫩肤的功效。李兴旗下的化妆品公司,生产的某款护肤品,需要大量的光果甘草。”
“哦,”林浅了然,“你从李兴手里抢走这一批原材料,相当于断了李兴的财路。”
顾砚辞加以说明:“不止如此,前段时间,李兴与某个资本大佬签署了对赌协议。协议上写明,今年年底之前,兴创的复合年增长率若低于40%,兴创要向投资方赔偿7231万股股票。若达到40%,投资方则追加投资。”
经他一说,林浅明白原材料的重要性,“明白了,李兴想靠那款护肤品,达到投资大佬定下的年增长率。”
顾砚辞微微点头:“正是。”
林浅的眸光垂下,复又抬起,“盲猜一下,李兴拿不到张家提供的原材料,兴创极有可能江山易主?”
顾砚辞“嗯”了一声,摸摸她的脑袋说:“别问了,再问下去,又该胡思乱想了。我事业上的问题,我自会解决,你别管那么多。”
说完这一句,他转变话题,“下床,该吃晚餐了,你禁食一天,再不吃饭,当心低血糖。”
林浅趴在他身上不动,闷声闷气地说:“不去,没胃口,不想吃。”
顾砚辞贴在她肩胛骨上的手掌顺势下滑,在她腰窝处拍了两下,“不想吃也得吃,饿出胃病有你受的。”
……
酒店·自助餐厅,林浅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塞着切割成小块的菲力牛排,神思游离到外太空,眼睛长时间盯着前方发愣。
“想什么呢,”顾砚辞抓住她的手臂,“叉子戳进鼻孔了。”
林浅回过神,扫了一眼还剩下大半盘食物的餐盘,搁下刀叉说:“我吃饱了,回去吧。”
“就吃几口,你吃饱了才怪。”顾砚辞松开她的右手,语气半哄半劝:“再吃点,至少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完。”
林浅在桌子底下抬起腿,一脚踢到他的小腿上,“你不像我老公,像我爸。”
“看,”顾砚辞的眼睛瞥向右前方,“那个小孩儿,跟你一样,不肯好好吃饭,被爸妈训哭了。”
右前方,确实有个小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哇哇大哭。
林浅的头皮发麻,“你要训我?”
“不训,”顾砚辞挑眉,“你那小嘴叭叭叭的,我哪敢训你。我哄你,拿着食物跟在你后面,求你张开嘴巴吃一口。”
林浅脑补出顾砚辞像追小孩似的追着她,求她吃东西的画面,脚趾头阵阵痉挛。
“好吧,”她乖乖妥协,“我吃,逼着自己吃。”
吃饱喝足,再回到病房,林浅换上正经严肃的神色,“顾砚辞,咱俩商量商量。”
顾砚辞弯下腰,薄唇如蜻蜓点水,碰到她的眉心,旋即离开,“跟你说了,我工作上的事,我自己想得出解决方法。你要么休息,要么玩游戏刷剧,别折腾那点子脑细胞。”
“你不听也得听,”林浅拉住他的衣袖,眸光直视他,放慢语速说:“若你最终的考虑结果,是选择张疏影,放弃我,你最好是明确告诉我。你放心,我是人间清醒,经得起打击。”
顾砚辞的眉心一跳,拉起她抱住她的上半身,“再乱说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来了。”
嘴上这么说,他真的松开林浅,转过身,大踏步地走向门口。
“回来!”林浅出于本能反应拉住他,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再走一步,我掐死你。”
话一出口,她顿觉突兀。
她放下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再看看顾砚辞,小小声嘀咕:“我真的疯了,变成疯批了。”
“小傲娇,”顾砚辞哑然失笑,语气笃定说:“一贯口是心非,刚刚那一句才是你的心里话。”
林浅的心脏怦怦跳,身子往前一扑,扑进他的怀里。
顾砚辞顺势坐进沙发椅,双手楼抱着投怀送抱的小娇妻,“别把我推开,我爱你,比你想象中更爱。”
林浅犹如触电,在他怀中轻颤。
她的脸埋在他的肩窝上,牙齿或轻或重地在他锁骨上啃咬。
好半天,她抬起面孔,轻声问:“就那么爱我吗?”
顾砚辞脑袋一动,薄唇堪堪划过她的右脸,留下温热的吻痕,“是,你要不信,大可以考验我。”
“好,考验你。”林浅素来理智清醒的桃眸里闪过一丝执拗,强势而霸道地命令:“爱我你就选择我,我知道,你选我,意味着你要放弃好不容易等来的,能彻底摁死李兴的机会。可我不想顾全大局,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