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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6章 天生的坏种

  下午,顾砚辞带着林浅回公司。


  俩人乘坐电梯下楼之时,林浅腻在顾砚辞怀里,脑袋在他的胸口前蹭了两下,语气娇滴滴地恳求:“换你开车好不好?”


  顾砚辞搂住她的细腰,低头盯着她问:“怎么呢?想坐副驾驶?还是说,司机的车技不好。”


  林浅撅了撅小嘴巴,略带抱怨地说:“他的车技确实没有你好,刹车或是转弯的时候,晃的我脑袋晕。”


  “这样啊,”顾砚辞眉目间浮现浅笑,“看来还是我的技术好,总是让你舒舒服服。”


  这话说的……


  林浅脸红,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咳咳,正经点,别有事没事乱开车。”


  ……


  迈巴赫朝着宇寰集团行驶而去,顾砚辞专心致志的开车。


  他戴着高档腕表的右手,握着包裹着真皮皮套的方向盘,极显矜贵又显气派。


  副驾驶,林浅背靠着沙发椅,观看车载CarPlay上正在现场直播的跳水全锦赛。


  来自全国各地的跳水运动员,在跳水板上起跳,再姿态优美地空翻。他们坠入泳池里,溅起或大或小的水花,又游到泳池边出水。


  起先,林浅还重点关注运动员们的空翻姿势,入水时水花的大小。


  随着一个又一个运动员入水,听到那一声声“砰砰砰”地激荡声,林浅的思绪游离,又想起十几年前的童年阴影……


  那是三年级的暑假,吴婧婧百无聊赖,和那个他,将她带到某个废弃的池塘边。


  他们抓住她的手脚提起她,哈哈大笑着将她丢进池塘里,看她在漂浮着萍藻的池塘里挣扎,他们越发开心,一边笑一边喊水鬼。


  池塘里的水是死水,又腥又臭,荡涤着不计其数的吸血虫和水蛭。


  林浅在水里待不住,她挣扎着爬上岸,刚爬到岸边,又被他们踹下去。在爬上去,再被他们踹下……


  分明是回忆往事,林浅仿佛是穿越时空,灵魂归位到十几年的她身上。


  那嘻嘻哈哈的嘲笑声何其清晰,吴婧婧和他的身影,更是清晰。林浅甚至能闻到池水散发的腥臭味,感应到水蛭和吸血虫在脸上身上爬行的惊恐触感。


  她一如那时的她,挣扎着爬到岸边。刚刚爬上岸,他飞起一脚踢到她头上,她向后栽倒“噗通”一声,又一次掉进齐腰深的污水里。


  “哈哈哈!”他和吴婧婧捧腹大笑,笑声化作千百只马蜂,刺激着林浅的耳膜和脑神经。


  俩人笑嘻嘻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


  林浅捏起拳头,冲着他们的大脸砸过去,他们大抵是感觉不到痛,依旧在放声大笑。


  林浅不停的挥舞着拳头打他们,觉得拳打不解气,她扑上去,抓挠他们的脸,啃咬他们的身体,揪扯他们的头发……


  他们出手反抗,抱着她的身体不让她动弹,还用布条捆缚住她的手臂。


  最终,林浅被他们五花大绑,她动弹不得,只能急促地深呼吸。


  她吸入的气息吸进心脏,使得心脏无限膨胀,最终“砰”地一声炸裂。


  伴随着心脏炸裂声,心脏处泛起剧痛,像涟漪似的一圈圈扩散,扩散到四肢百骸,扩散到每个细胞里。


  林浅的眼前发黑,刹那间晕厥。


  ……


  许久之后,林浅从晕厥中醒来。


  脑袋疼,是那种熟悉的,仿佛有锤子敲脑袋的钝痛。


  睁眼,她先是看到天花板上焕发着柔和光线的照明灯。挂在输液架上,装满透明药水的输液袋,连接着输液袋的细长塑料管。


  她的视线往下,又看到顾砚辞。


  他穿着件皱巴巴的灰衬衣,坐在陪护椅里。


  他的额头上和脸上,贴了好几张大小不一的纱布,裸露的手臂上也包裹着纱布。


  林浅想起身,动了动她才发现,她的两只手臂和上半身,被束缚带紧紧的捆绑在病床之上。


  接触到她转来转去的目光,顾砚辞的眼神微微一跳,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醒了啊,感觉如何?”


  林浅眨了眨眼睛,努力集中思绪,“脑袋有点疼。”


  顾砚辞往香炉里加了十几片茶叶,再将茶叶点燃,“现在呢?”


  吸入茶叶燃烧时飘出的浓郁热烈的茶香味,林浅脑袋里的钝痛减轻。


  她想动弹,吸了吸鼻子,她恳求:“将我身上的绑带解开好不好,这么多绑带绑在我身上,好难受啊。”


  顾砚辞解开束缚她手臂的绑带,再解开捆绑在她身上的束缚带。


  林浅坐起来,瞪了他一眼,气咻咻地抱怨:“之前说好了的不绑我,现在任由医生捆绑我,你呀,说话不算话。真的是,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不能相信男人那张嘴。”


  “我也是没办法,”顾砚辞的目光一沉,“我开着车,你没来由的突然发疯,大喊大叫还扑过来打我。我把你带到医院里,你还趴在我身上又啃又咬。医生给你输液,你死命挣扎,撩翻好几个输液架。我抱不住你也按不住你,只能让他们用束缚带捆缚你。”


  听完他说,林浅蓦然明白,他脸上手臂上的纱布从何而来。


  很显然,她将他当成记忆里的两个仇人打。


  没有录像,林浅不知发疯时的她,具体有多疯,可她想象得到。


  她惊出一身冷汗,“我在车上发疯,还扑过去打你,那我酿成大祸了?比如说,车祸。”


  “那倒没有,”顾砚辞轻拍她的肩膀,“你一疯,我迅速将车子开到路边的停车位里停下,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真要出了车祸,我现在还在交警队,不可能待在这。”


  他从保温箱拿出一瓶热牛奶,插上吸管递给林浅,“饿了吧,喝点牛奶,我给你叫餐。”


  林浅双手握着牛奶瓶子,喝下两口牛奶,略略考虑之后,她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说:“我改变主意了,MECT该做还得做。”


  “哦,”顾砚辞眸光微闪,“不怕副作用?”


  林浅喝下半瓶牛奶,垂下视线:“副作用和解脱二选一,我选解脱。以前回忆起童年阴影,左不过是难受愤懑。现在回忆,竟是情景再现还身临其境,相当于再一次经历。这太痛苦了,还是忘了好,忘了就不会想起,更不会二次经历。”


  顾砚辞目露怜悯,手指托着她的下颔说:“是的,医生也建议你继续做。你该淡化或遗忘的阴影太多太多,那些阴影,都是致使你抑郁的催化剂。”


  林浅抬眸,盯着正前方说:“是啊,如你所说,我早就病了,病而不自知。”


  顾砚辞温存低笑,打开药盒,取出几颗缓释片,“吃药吧,医生根据你的病情,给你换了药。这些药的副作用相对较小,吃下去于你的病情有益。”


  林浅乖觉地吃下药片,像想起什么似的,咬牙低语:“帮我找到他,我恨他,我要报复他。别说他年少不知事,为讨好主子欺负我,他就是个天生的坏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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