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展颜一笑,两泓烟视媚行的桃花眸弯成月牙状,瞳孔内星光点点,竟是露出喜不自禁的欢悦微笑。
她笑,一笑顾砚辞幼稚无脑,已过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被小小年纪的顾瑾瑜耍的团团转,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她笑,笑顾砚辞对她态度恶劣,使得她再掌握一分“夫妻感情破裂”的证据,离婚更有希望。
她笑的开心,顾砚辞看着堵心。
这丫头真的没心没肺,没良心。
“别笑了!”他怒气冲冲呵斥,“恬恬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林浅抬手,晃了两下,做再见手势,“别废话,别磨叽,快回家,守护你亲亲爱爱的好妹妹。”
顾砚辞不由分说扣住她手腕,生拉硬拽的朝着病房门口拖,“跟我回去,接受你该接受的惩罚。”
“你母亲的惩罚吗?”林浅轻哂,“之前口口声声说,这辈子不让我和她碰面,现在上赶着把我送到她面前。男人说的话,果真不可信。”
顾砚辞止步,眸光涌动冷冽,紧盯着她,放慢语速说:“恬恬之前没日没夜的痴缠我,是有点胡闹,你反感她情有可原。现在,她努力改变自己,这么多天,没打电话,更没有找乱七八糟的理由打搅我们,她变成懂事孩子你依旧反感她,你自己说说,你过分不过分?该不该受罚?”
林浅心底,有星星点点的火花“滋滋”乱冒,她好想一手一个,扣下顾砚辞的眼珠子,丢到地上,“吧唧”一声踩爆。
眉毛底下挂两蛋,只会转悠不会看。他爸的瞎子一个,他该改名叫顾砚(眼)瞎。
“离婚离婚离婚……”林浅状若gif格式的动图,反复喊出几十个“离婚”。
“离婚的事,以后再说。”顾砚辞拖着林浅出屋,走向电梯,“现在,不管你情愿不情愿,你必须跟我回家。”
……
回到顾家老宅,顾砚辞拖拽着林浅,走上三楼,来到顾瑾瑜的卧室。
顾瑾瑜已苏醒,正躺在公主床上输液。
她弱不禁风的纤瘦身段,配上巴掌大小,脸色煞白的瓜子小脸,再加上输液瓶的映衬,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病弱小可怜。
为照看顾瑾瑜,来老宅居住的家庭医生王钦,一边翻看病历,一边嘱咐甄苒,“幸亏你发现及时,二小姐经过抢救,已脱离生命危险。只是她身子虚弱,经不起自残式折腾。你好好劝劝她,叫她好好爱护自己,再不可做出自己伤害自己的傻事。”
甄苒精心描绘过的妩媚长眉纠结,眼底郁结着化不开的愁绪,“这孩子太脆弱太敏感,总是走极端。我尽量克制着不刺激她,别人……”
她想起林浅,愤恨不已的咬牙,恨不得撕碎林浅。
无巧不成书,想着林浅,她看到被顾砚辞拉扯着走进卧室的林浅。
“你还有脸来我家!”甄苒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眼眸里燃烧着名为恨之入骨的愤恨火焰,“好!好!好!你来得正好,咱俩新帐老账一起算。”
甄苒说的老账,指林浅“买凶伤人”,伤害顾瑾瑜。新账,自是指她今天害的顾瑾瑜做傻事。
“算吧!”林浅上前一步,面无惧色,有恃无恐地说:“赶紧报警,叫警察抓走我,让我锒铛入狱,后半辈子都待在监狱里。”
“你以为我不敢?”甄苒拿起手机,下定决心说:“这次,我即便是拼上跟我儿子反目成仇的代价,也要把你送到监狱里去。”
一听“报警”,顾瑾瑜吓得面无人色。
她赶急忙慌的制止甄苒,摇摇脑袋说:“不要报警,千万不要报警。倘若我哥的分析是真,咱们把无辜的嫂子送进监狱,放过真正的凶手,李兴大概要笑死。”
她强制性从甄苒手里抢过手机,塞进衣兜里,又眼巴巴的看向顾砚辞,“哥,你好好的劝劝她,一定要打消她报警的念头,嫂子对你而言太重要,万不可送嫂子进监狱。”
见她一副全心全意为林浅考虑的姿态,甄苒微微摇头,“有些时候,我有那么点反感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那么讨厌你,你傻不拉叽的护着她,苦情剧里的女主角,都及不上你仁慈善良。”
“看见了吗?”顾砚辞瞥了瞥林浅,“她就是个单纯热情的傻孩子,任性归任性,骨子里善良可爱。”
林浅不答,嘴角上扬谩笑。
那么幼稚虚假的表演看不穿,顾砚辞的智商,已退化到与白痴相等的同等级别。
她嘴角勾出的讥诮谩笑,加剧甄苒怒气,“你笑什么?别以为恬恬替你求情,别以为顾砚辞护着你,我就奈何不了你。”
她举步上前,举起巴掌,意欲甩耳光打林浅。
“别!”顾瑾瑜尖叫着跳下床,一把扯掉针头扑到林浅怀里,失声尖叫:“妈,不可以,伤害嫂子事小,我哥生气事大……啊——呀!”
转瞬之间,她像吊死鬼似的吐出舌头,白眼上翻,声嘶力竭喊:“蟑……蟑螂!”
但只见,她跌坐在地,身子一个劲的往后缩。
两只特大号的深棕色蟑螂,从林浅衣角处掉落,在地板上爬来爬去,速度飞快地爬到顾瑾瑜袒露在外的脚脖子上。
“啊——呀!”顾瑾瑜仰天怪叫,又双叒叕一秒发疯。
她抱住脑袋,梗着脖子,如待宰母猪附体似的不停嚎叫,还躺在地上翻来覆去打滚。
甄苒气的浑身直哆嗦,她抬手指着林浅鼻子,气咻咻控诉:“你明明知道,她怕蟑螂,一碰蟑螂就犯病,你还特意带上蟑螂来看她,你安的什么心?”
她扫了一眼顾砚辞,气愤难当喊:“看看,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娶回家,叫你离婚不肯离的好媳妇。”
顾砚辞一头雾水,林浅身上,哪来的蟑螂?
按理说,天天消毒,卫生环境一流的医院,绝没有蟑螂类生物。
看出他内心疑惑,林浅暗骂笨蛋。
蟑螂哪来的?自是顾瑾瑜自导自演,趁着扑到她怀里的机会,放到她身上。
幼稚园小孩都能看穿的拙劣把戏,顾砚辞和甄苒,偏生看不穿。
他们被自以为是的“血缘关系”蒙蔽双眼,真假分不清。
顾瑾瑜还在怪叫,甄苒张开双臂抱住她,极力安抚她,“恬恬不怕,妈妈在这,妈妈保护你。”
顾砚辞在床沿处坐下,嗓音温和,反反复复地喊:“恬恬。”
“哥哥!”顾瑾瑜从甄苒怀里,扑到顾砚辞怀里,哭哭啼啼大放悲声:“哥哥啊!”
顾砚辞张开双臂,轻轻搂抱住她,“不哭不哭,都是大姑娘了,还像小孩子似的天天哭鼻子,羞不羞。”
“哪里是大姑娘,”甄苒接口,语气怜爱中夹杂宠溺,“大姑娘的外表,骨子里还是小女孩本质,傻乎乎的小单纯一个。”
林浅嘴角扯了扯,好温馨幸福的“一家三口”,他们才是一家人,她是外人。
外人留在这,挺尴尬的,一走了之为好。
她犹如幽灵,悄无声息地出门,一步一步走出顾家老宅。
今日,又是阴云密布,小雨霏霏的坏天气。
街道上几乎见不到出租车,林浅戴上衣领后方的帽子,遮挡寒风细雨,沿人行道走向公交车站。
公交车站遥遥在望,突然有一辆摩托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急驶而来,不偏不倚撞到林浅。
砰——
林浅纤细身躯,被撞飞到半空中,又快速落地,后脑勺碰撞到坚硬地面导致脑震荡,使她陷入无知无觉的晕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