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不是头1次知道深宫险恶,事实上,她1直清楚皇宫不是什么安生地方,这里1直藏着风霜刀剑,她只是很幸运的没有被刀剑加身。
但她现在却是第1次如此具象化的感受到深宫险恶。
皇权吃人不再是1个让她觉得畏惧的意向,而是变成血淋淋的恐怖画面展现在她面前。
她对面前女子身上新鲜的、带着没干涸的血腥味的伤痕感同身受,这并非因为她有多善良,本身就是她下的命令,她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对受害者的血淋淋的伤口感同身受就是善良呢!
她也没有同情那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子,她的感同身受,只是在看见她外翻的皮肉时觉得自己身上也在隐隐作痛。
没有遥想以后她会不会面对这样残酷的刑罚,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身上在疼,心底发毛。
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可那太像仓皇逃窜了,她1时没办法拿定主意,呆立在那时,她听到江筱满微弱的喘息,以及发现她似乎醒了过来,缓缓抬起脑袋,本来干净的脸上满是血污。
4目相对时,朝朝看见她眼底受刑后的恐惧,翻腾上来的反胃终于在这时候止住了,她仍觉得身体不适,可是却稳稳当当的走到江筱满面前。
有人在她身后放了把椅子,椅子上还塞了靠垫,她坐了下去。
鼓起的小腹在她坐下的时候会压迫她的胯骨,这使得她不能久坐,或者在坐下时将身体重量分担1些给后面的靠背。
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很放松,十分悠闲,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现在的状态还是紧绷的。
也好,虽然脱口让人问话时很轻松,但她到底不是那些会以此为乐的人。
“你……”
“奴婢认罪、奴婢认罪——”
她只刚吐1个字,江筱满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认罪,将做过的事情1件不漏都说出来。
江筱满说的详细,从开始和江筱宁勾结,再往后是宜修媛,初听这个名号时,她还有几息怔愣,半晌才想起来,这位宜修媛是她从前的主子。
她还记得自己在伺候宜修媛时,1直很怕宜修媛,对这位宜修媛的畏惧是所有嫔妃之最,1来是因为自己是在她手底下做事,2来就是,宜修媛最容不下人,她宫中宫人常有因为1点小事丧命的。
然而等她抛去宫女身份,1朝飞上枝头时才发现,这位宜修媛,还真是外人口中的欺软怕硬,她明刀暗箭受了不少,知道的不知道的,总归摆在明面上的为难没有1处是来自宜修媛。
唯有1样,最后也只是她宫中宫女,同宜修媛没有半点关系。
其实宫女做事,往往能牵扯到主子,谁让那宫女,本身也跟她有宿怨,这么1来,反倒像是这宫女比她主子气性还大,容不得自己爬到上头去。
总之,从前伺候人时她最怕宜修媛,后来宜修媛这个名号在她这反而寂静下来,1直到如今,她才再次从江筱满口中听到。
“她要你做什么了?你又为她做了多少?”
不论她心底如何因为江筱满身上的伤痕发毛,她最终还是能冷下1张脸,冷眼看她身上不知几何的伤痕,不去管她流出的和她有些相似的血液,急促逼问道。
“宜修媛让奴婢给娘娘下药,奴婢不知道是什么药,就、就……”
“就听她的话将药都下到我饭食里了?”
“是,奴婢该死,奴婢知道奴婢犯得是死罪,求娘娘赐奴婢速死。”
江筱满说话时几乎都是颤抖的,她没忍住回头看了1眼小印子,虽然现下的情景很让她反胃,但她现在越发好奇,小印子个沈明微身边的李总管,他们这些人的手段这么厉害,用出去的时候,心里真的1点迟疑感觉都没有吗?
而且不愧是能让人连要命罪行都肯承认的手段,江筱满在她面前,求的甚至都是1个速死而非旁的什么。
“本宫会让你如愿的。”她站起身,慢慢走近江筱满,本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就不远,她现在1步步走的更近了,身旁人都伸手想拦上1拦,毕竟江筱满虽然全身没1块好肉,看起来没个人样,但谁又能百分百确定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呢?
万1江筱满还能咬牙凭着1口气伤人,明嫔因此受伤,他们有1个算1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然而明嫔病不管他们想法,径直来到江筱满身边。
两人离得更近的时候,朝朝才发现,江筱满身上除了被鲜血糊住的大伤口,还有好多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痕。
伤痕小并不代表着受着伤的时候好挨,只能说她身上这么多伤,到时1个嘴严的。
嘴严不肯说,以为自己能熬过去,多半是不怎么相死,这也正常,大多数人活着谁会想死呢?
“你求速死,是你真的想死吗?”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江筱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和她有了些交流的欲望,甚至开始向她坦白1些不太能往外说的秘密。
秘密到底是秘密,她蹲下来,短暂的客服了对她浑身血腥味的莫名恐惧情绪,几乎是贴着她耳边开口:“你那两个姐姐倒是好运,并不曾为你做什么,只是你为什么会听从宜修媛的命令对我下手呢!”
“她许了你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不管她许你什么,我都能比她更多的给予你?别觉得我是在说空话,你是江家的女儿,或许我与我亲生父母长得并不相像,但我确实是江家长房的那个嫡女。”
“江筱宁这个名字本该是我的,你与我有着很相似的血缘,你本来能从我这里得到更多,何苦帮别人,落得如今下场。”
说是几乎贴着她耳边开口,实则还是离的有些远,但血的腥味不可避免的传到她鼻腔,让她刚说完话,很快就与江筱满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