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确实有为丈夫缝制里衣的义务,卫璋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有这种待遇,一颗心就像是被温水浸泡了一样,湿湿暖暖。
如此温情时刻,两人皆有些忘情。云鲤两只手胡乱扒着卫璋的衣领,卫璋也顺势往后一脱——
只听见滋啦一声响,顺着那大可透光的针眼开始,线崩了,两截衣袖飘飘荡荡挂在衣服上,坑洼不平的边角线再也藏不住了,将制作者的剪裁技术暴露无遗。
尴尬的气氛在床榻间蔓延开来,伴随着云鲤不可置信的眼神,卫璋把无袖衣服全部脱掉,还想继续。
“不来了不来了!”她一把将身上的人退下来,趴在床边将衣服碎片捡起来。
“我缝了好多天的。”她崩溃了:“这是最好的一件!”
这是最好的一件。
卫璋突然觉得自己感动的有点太早了,如果将今后的里衣全部交给这个贤妻来制作,只怕他这辈子不能再动武了。
总不能动作稍微大一点,衣服袖子就蹭线吧!敌人不是被打死的,是被笑死的吧!
“宝宝。”
想通这一点,卫璋迅速改变策略,握着云鲤的双肩安慰她:“没什么,明日再缝上去就好了…”话音一落,他看到衣袖的衔接处,冰线蚕丝已经被粗针捅的劈丝了,根本不可能缝上去,于是立刻执起云鲤的手,心疼道:“这么辛苦的事以后别做了,劳神又费力,万一伤了手多疼。”
云鲤一听顿时委屈了,她将十根手指张开,伸到卫璋眼前:“喏!”
卫璋只可惜自己现在无法用内力,不然拿出辨认奸细的功力,仔仔细细扫过这十根纤纤玉指,说不定真的能够看到针尖的伤痕。
“乖乖。”他睁着眼睛说胡话,把那十根玉指抓过来,一根一根吻过:“以后别做这些东西了,心疼死我了。”
还好他都亲了个遍,所以才没有露馅。云鲤窝在他怀里,举起右手中指:“第一天就手指头戳了一下,都红了,还好没破呢!”
那么粗的针眼,想必也很难戳破手指。
卫璋把那根刺眼的中指弄下来,轻轻给她揉着:“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云鲤:“来轶城的第一天就开始准备了呢。”
来轶城都多少天了,第一天被针扎了一下,现在还在撒娇。
卫璋好一顿哄,终于哄得他那柔弱的小陛下忘了那裂线的衣服,赶在子时到来之前,身体力行重新补了一份大礼。
五月十五是轶城的花朝节,天还没亮的时候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就算隔着层层的院子,喧哗声也漏进了云鲤屋里。
尽管昨夜睡得晚,可云鲤一听到声音就坐了起来。
卫璋还闭着眼睛,他拉了拉云鲤,声音有些慵懒:“干什么。”
“外头在摆花阵呢!”云鲤一听声音就知道外面在干什么:“趁着早,二十四花仙应该在排练节目,咱们可以现在就去看看,不然你白天又有事,不能陪我去看。”
卫璋睁开眼。
“你白天自己玩一会,晚上我回来陪你。”他慢慢坐起来,从后面将云鲤抱住:“我给你订了德运楼最好的位置,你就在那里等我,保证什么表演都看得到。”
德运楼最好的位置?
云鲤转身看他:“二楼的海云间?”
德运楼二楼有个海云间,正对着街外延伸出去,不远不近不高不低,是每年观看花朝节表演的最佳位置,一般有钱也订不到。
上一世这个位置是被二舅舅订了的,他托了府尹的关系,从西北商会老会长手里抢到了海云间。
云鲤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花朝节之后,二舅舅在家发了好大一顿火,还打了二舅母一巴掌,说什么银子都白花了,都怪她没安排好。
二舅舅那种花钱如流水的人都心疼,那得花了多少钱啊!
云鲤懊恼:“你订这个位置干什么,我知道更好的位置啊…你花了多少钱?”
卫璋好整以暇:“没花钱。”
没花钱?云鲤恍然大悟:“你去找府尹了?”
卫璋瞥她一眼:“我都不知道轶城府尹是哪个。”他慢悠悠道:“我给鲁恩光递了个口信。”
鲁恩光?云鲤想了一圈,终于把这位西北区布政使大人从记忆深处放了出来。
布政使是正二品,府尹只是四品。对于豪商而言,四品官已经是天大的存在了,可对于现在的云鲤而言,地方四品府尹连上朝面圣的机会都没有。
“你好聪明呀!”她躺回被子里继续睡:“我怎么没想到呢!”
卫璋单手撑着床,看着云鲤的眼神颇有些无奈。
自从进了轶城,她就像忘了自己是个皇帝,一心一意做着小姑娘,极快地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就好像真的就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卫璋以前就想让她当个单纯的小姑娘,现在就想让她当个单纯的小皇帝。比起以前那样每天忧思愁虑,倒不如像现在这样糊里糊涂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卫璋躺下来,陪着他的小糊涂蛋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云鲤习惯性闭着眼睛摸来摸去,本以为手下应该是柔软的被褥,结果摸到了一片光滑的胸肌。
云鲤:“你还没走?”
卫璋很少陪着自己睡懒觉,他总有做不完的事情,云鲤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在床上滚一会然后再起来,如今见他还躺着,心中有些诧异。
卫璋捉住她的手,顺着往下拉,意有所指:“生辰呢。”
云鲤无情抽回自己的手:“礼物昨夜送过了,今天没了!”
行吧。
卫璋叹口气,明明是他“过生日”,结果一觉醒来什么福利也没有,还要服侍着他的小主子洗漱梳头。他拢着云鲤厚厚的头发,主动问道:“今日穿什么裙子,又梳什么发型?”
云鲤当小姑娘久了,也有自己的审美了。她指挥着卫璋给自己梳了个云顶鬓,插上珠钗后,卫璋随口问道:“要这么隆重的头发吗?”
“当然要呀。”云鲤很快乐:“花朝节呢!”
当然要呀,花朝节多么重要的日子。她要抢了贺淮伊的差事,去做一做那浴天神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