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朝才一天,他已经将兵权、精铁、甚至自己的暗卫营,全部交代了云鲤手上。
那他自己呢?
“你在干什么啊。”云鲤摇着头:“太多了,我不要啊。”
她要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卫璋在,他自然会帮助她……
“当然只是中毒。”卫璋安抚道:“不然还能怎么样?”
云鲤眉头拧成一团:“那你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她小声抱怨:“就跟交代那什么似的……”
卫璋笑起来:“那什么?”
云鲤才不说。
她瞪了卫璋一眼,要他保证绝对没有骗自己,不然……不然……她觉得拿别人发誓不放心,干脆来个毒的:“我就摔断腿,跟你一样变成个瘸子!”
卫璋轻打了一下她的嘴巴,满脸不悦:“胡说什么!”
云鲤拉着他的手,晃了晃:“那你发誓嘛!”
卫璋这次不说话了。
两人的脸色渐渐都凝重起来,云鲤捏紧他的手:“你为什么不肯说?”
卫璋想抱她,却被她躲开。
“所以不是中毒是不是。”云鲤的声音有些干哑:“到底还有什么事,值得你提前这么久,把这些事都交代给我。”
卫璋申辩:“不至于,我已经让周回带着信物去找故人了,若他还在,就可以救我。”
“若他还在。”云鲤抓住关键字:“所以若他不在,就没人可以救你了对吗?”
卫璋没吭声。
云鲤吸吸鼻子,问道:“你会重新陷入昏迷吗?”
卫璋摇头。他艰难地说着:“若无人可救我,我会,死。”
云鲤咬住嘴唇,她忍住哭泣,一把甩开他的手:“难怪呢,我说今日怎么跟交代后事一样,原来掌印大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最后只把我一人蒙在沟里。”
她眼眶全红,声音也开始哽咽:“你准备怎么办,就这样陪着我一直到死的那天吗?你有没有想过留下我怎么办?卫璋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第二天就改嫁,让你孩子喊别人爹!”
卫璋纠正她:“你哪来的孩子。”
“总不是会有的!”云鲤大声吼道:“掌印大人日日夜夜都这么辛苦,朕若是还怀不上,你真的是个太监吗!”
卫璋:“咳。”
鼠栖的暗卫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个个耳朵都是一等一的好。云鲤这么一吼,他这个掌印颜面全无……
云鲤骂完,挣开卫璋跑了出去。顺着地道上去后,民宅里的那对夫妻还在说话,见她一个人冲出来,略略起身,又坐了回去。
没人拦她,她一路走到外面。
之前都在正常聊天生活的百姓纷纷抬头看她,眼神里透着警惕。云鲤这才明白,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民巷,他们都是卫璋的人,装作居民的样子,守护住鼠栖的秘密。
直到今日,她才对卫璋的势力范围窥得一角。难怪人人都忌惮他,难怪所有人都怕他,他的爪牙早就遍布京城上下,只要他一声令下,所有人只能按照他的安排活着,没有质疑的权力……
“云鲤。”
卫璋腿脚不便,现在才追上来。他拉住云鲤的手腕,大半个身子倚在那根细细的象牙杖上:“云鲤,我没有想一直瞒着你,如果周回找不到那人,我会慢慢告诉你。”
“告诉我,然后呢,你觉得你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可以去死了吗!”云鲤低声吼出来,她的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气急了。
“卫璋,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以为你为我铺好了路,却从来不问,我到底喜不喜欢你的安排。”她重重地呼吸着,吐息杂乱:“你说过,如果我死了,你会让天下人给我陪葬,那我今天也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什么也不会做,我最多替你哭三天,然后忘掉你。”
心很痛,但卫璋却笑了。
“这样很好。”他笑得真心实意:“三天多了,哭一夜就好吧。”
云鲤终于忍不住了,她使劲把卫璋往后一推:“你真是没救了!”
卫璋手上的象牙杖滑了一下,他没站稳,直直倒在身后一滩污水里。
周回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他心目中神祇一般的掌印大人跌坐在地,而小皇帝正在使劲扶他,两个人看起来都挺狼狈的。
此时好像不便出场。他脚尖方向一转,想重来一遍,假装没看到。
“周统领。”偏偏小皇帝眼尖,看见了他,把人叫回来:“你往哪儿跑呢,没看到你家掌印摔了吗!”
周回磨磨蹭蹭走过来。
既然是他,卫璋便自己站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他语气冰冷,显然不太愉快,颇有几分把气撒在无辜人员头上的嫌疑。
周回真的很无辜,他嚅嗫道:“是您要我今晚来找您……说是把故人的信物交给我,让我好去找人……”
一旁的云鲤发出一声冷笑,得,这还没开始找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卫璋心里也是憋着气,他从袖中掏出一枚指盖大小的玩意,抛到周回手里。
“是个男人,应该是四十左右的年龄,身高约七尺有余,爱笑,不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他只记得这么多了:“这是他很重要的东西,若他还活着,听说了消息应该会主动出现。”
周回:“就这?”
卫璋:“就这。”
最后连云鲤都听不下去了,她真的快急哭了:“天大地大,你让他找到什么时候去?好歹说个方位吧!”
卫璋抿住嘴角:“我不知道。”
云鲤:“你!”
真是没救了!
她一把抓过周回手里的信物,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实在不行,她干脆发几封通缉令,四国上下寻遍类似的人物……
一枚兰花造型的金扣出现在手心里,云鲤揉揉眼睛,确定这是自己失踪的扣子后,一脸茫然地问道:“这是我母妃的扣子,怎么会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