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鲤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射月。
毕竟也算是个故人,她有些惊喜,又有些无措,只得先把人叫进来再询问。
射月呆呆的,她手里还提着那包被子——不是,鹤童颜,就这么站在大殿中间,跪不知道跪。
来宝清清嗓子,正欲提醒,就听见云鲤道:“你先下去。”
来宝:失宠了是吗?
他退下不说,还把殿门关上了。关门声惊醒了射月,她把鹤童颜往地上一扔,连忙跪下行礼:“夫人!”
“嘘。”云鲤把她扶起来:“切莫再这么称呼我了,掌印没有同你们说清楚吗?”
射月摇头。
自从掌印带着夫人前去夏日行宫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她独自等了许久,没见主子回家,倒等来了一把大火。
“后来我和射月就回了暗卫营,本以为您——”后面的话射月没说完,总之肯定不是以为她跑了、就是以为她死了,按照卫璋的脾性,可能是死了的概率比较大。
为此,挽花还好不得意,讥笑这个空有美貌的小夫人果然得不了几天宠,这不,小半年的功夫就被厌弃了吧!
射月虽然不赞同,但心底也是承认挽花的结论的,她还偷偷回过那院子的废墟,给云鲤烧过纸钱哩!
一时半会,小夫人的形象在射月心中扭转不过来,眼看面前这位穿龙袍的男子,她别提多别扭了。
“皇上……”射月结结巴巴称呼着:“您……为何……”
云鲤不愿多加解释,她问射月:“是掌印叫你进宫来的?”
“是。”压住心底的震惊,射月老实回答:“掌印命我入宫,做当今圣上的贴身宫女。”
云鲤问道:“新任务?保护还是监视?”
射月没说话。
那看来是监视了。
云鲤心知肚明,她也不会难为射月,命人给她收拾了屋子,便让她下去换衣服了。
至于这晕倒在地上的鹤童颜——
云鲤蹲下身,用手指戳他的眼皮子:“别装了,起来吧。”
鹤童颜的睫毛微动,但宁死不睁眼:“我不看!我不看!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是个聪明人,又爱混迹赌场,阅人无数,早在听见云鲤声音的那一刻便将所有事想了个七七八八,心中早已掀起波涛巨浪,如今自然是死也不肯睁眼,装死一刻安全一刻了。
我滴个乖乖,当今圣上居然是个女人,还和卫璋那个死太监搞在了一起!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只怕是全国上下都要起兵造反,将这对不知廉耻秽乱朝纲的狗男女烧死吧!
鹤童颜心知肚明,他入宫的这一刻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可仍然心存侥幸:“这位,皇上,草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草民就是个赌棍,还欠着同乐坊五千两银子……”
云鲤:“睁眼,朕帮你把这赌债还了。”
鹤童颜唰的张开眼睛:“皇上英明!”
云鲤无语。
她站起来,甩袖问道:“是掌印让你入宫继续给朕诊治的?”
鹤童颜装傻:“草民不知皇上有何疾病……”
云鲤冷笑一声:“得了,都已经站在朕面前了,还装什么装。正好,先生之前开的药丸子都吃得差不多了,还请再做一些,等满了你和掌印的一年赌约,朕会放你走。”
鹤童颜一骨碌爬起来,他虽然跪着,眼睛却盯住云鲤:“你说话算话?”
云鲤点头。
鹤童颜这就放心了。
有人给他还赌债,又说好了会放他走,这天下的皇帝是男是女、是猫是狗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他立刻站起,重新给云鲤诊了脉,苦口婆心劝道:“虽说您贵为天子,可该节制的时候还是得节制,小小年纪,不要因为一时贪欢弄坏了根本……”
云鲤捂耳朵:“要你做药,你说这些做什么!”
鹤童颜振振有词:“按理说,吃完了我上次做的那瓶药丸子,您这弱症也该好了,可今日一看,好不容易凝结的那一团阳气又散了!若不是纵欲过度,怎么会这样!”
云鲤突然觉得,就算一年之期到了,她似乎也不能把鹤童颜放走,这老家伙一点节操也没有,若是哪天又欠了一屁股债,将她这点私事抖落出去可怎么办!
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当今圣上与太监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所以说,卫璋以前不许她看乱七八糟的话本是有原因的,人家鹤童颜是医者,说的都是正经医嘱,可落在云鲤耳朵里全成了污糟话。
她将人打发下去,也无心批阅奏折了,早早地沐浴上了床。
龙床还是那张龙床,锦被还是那些锦被,可云鲤滚来滚去,只觉得身下这张床还没有卫璋小屋子里的那张小床睡得舒服。
她怎么也睡不着,气得摔了枕头,又光着脚丫子捡回来。
卫璋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还这样避着自己?可如果他真的不打算原谅,昨夜又为何帮她,今日又为何将鹤童颜送入宫给她治病?
男人心真是海底针,一会对她喊打喊杀,一会又细心体贴。想到昨晚的温存,云鲤只觉得心里痒痒的,更加睡不着了。
难不成这药还没解干净?
她自觉不可能,毕竟刚刚鹤童颜给她诊过脉也没发现什么不妥。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思春了,没有男人抱着睡不着了。
哎呀!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云鲤你还要不要脸!
可越不去想,这脑子就越不受控制。云鲤一下坐起来,赤脚走到桌前灌了一杯凉茶,压住了欲火却压不住绮思,忍不住想起了那本被丢在书房角落的春宫秘戏图。
她还没看过呢……
云鲤动了心思,她仔细听了听,屋外值守的唐姑姑应该睡下来,于是蹑手蹑脚打开门,往书房方向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