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巧和来宝早早就收到了云鲤要回宫的消息,他们在紫宸殿等得坐立不安,最后还是按捺不住,顺着宫门找了过来,刚来,就见云鲤跌坐在地上,而一个眼生的少年骑马立在她上方,看似来者不善。
唐巧立刻就像一头母豹子一样冲过去,把云鲤挡在自己身后:“你是何人,敢对皇上不敬!”
“皇上?”那名叫做玉安的少年歪歪头,笑起来:“我干爹怎么选了你这么个小家伙当皇帝!”
干爹?谁?
云鲤愣神,她脑子里转了十八个弯也想不明白,最后还是来宝姗姗来迟,小声提醒她:“这是掌印几年前收的干儿子,后来去了边关……”
云鲤缓缓张大嘴。
玉安显然不认识来宝,他见三人凑成一团,叽叽咕咕自己说话只是不理他,气得将鞭子一甩:“问你话呢!”
果然有他干爹的风范!
既然是卫璋的儿子,那四舍五入也是自己的儿子。云鲤顿时有了底气,扶着唐巧的手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圈这个逆子。
“哼。”
她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玉安瞪圆了眼睛,他显然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无视自己,正准备挥挥缰绳追过去,忽而听见背后凉凉的一声:“玉安。”
他顿时老实了。
“干爹。”他蔫巴巴来到卫璋身边,又忍不住问道:“这是您这一年里,立的第三个皇帝了?”
第一个在除夕夜被弄死了,第二个在行宫被刺杀了,这第三个——
“看起来不怎么的。”玉安评头论足:“胆子小,个子也矮,瞧着不太聪明。”
“只有这一个。”卫璋冷眼看着离开的小皇帝,她刚刚应该是摔疼了,走着走着还悄悄揉了揉屁股。
确实很不聪明,还爱自作聪明。
卫璋收回视线,他拉了拉缰绳,马儿哒哒走起来。
“我叫你回来,不是评价皇帝怎么样的。胡国那边如何了?”
玉安立刻跟上,他紧随着卫璋的脚步,却不敢平齐,只是守着半个马身的距离:“忽腾烈已经死了,他的几个儿子捂着消息不发,想必是要等大局已定后才会告知天下。儿子已经按照干爹的吩咐,将锦囊留给了大王子,等到周统领把云珩引到他面前后,留在胡国的暗卫便会设计杀死其他王子,让大王子以为云珩是帮手。”
他一口一个干爹,一口一个儿子,叫得是无比的顺口。卫璋不动声色地皱了眉头,却也没有制止。
玉安没看到他略显不耐烦的眼神,犹在邀功:“干爹,儿子这几年在边关可老实了,您没吩咐的事情,我是一点儿也不敢多做。您看这教训也够了,等胡国那边没问题了,您就彻底放我回京吧。”
边关生活清苦得要命,玉安这种跳脱的性格哪里呆得住。
卫璋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道:“明日带着文牒去金甲卫丁级统领那边报道,从小兵重新做起。”
玉安大喜:“这、这是同意我回来了?干爹,你真好!”
他大喜过望,牵着马绳走了一圈还难解兴奋,干脆一挥马鞭,策马向着宫内狂奔而去!
他既是卫璋的干儿子,这个宫里就没人敢拦他。卫璋也不制止,见他的方向和紫宸殿是反着的,于是任他去疯,转身回了太监营。
宫外的宅子已经被烧成灰了,他决定重新搬回宫里的小房子。
……
唐巧一路紧紧拉着云鲤的手,直到进了殿里还不松开,就像是她会原地消失一样。
她吩咐来宝出去准备糕点和饮茶,关上殿门后,转回到云鲤身前,突然双膝跪地,伏在她膝盖上大哭起来:“我的小鱼啊!”
她好久没这样叫过自己了。
云鲤的眼圈也红了,主仆俩抱头痛哭了一场,慢慢地才舒缓了情绪。
“您去哪里了。”唐巧拉着她的手:“奴婢还以为您已经逃走了,怎么会又回来呢?”
云鲤简单说了一下她逃走后的事情,听到卫璋又把她抓了回来,唐巧捂住嘴:“那、那掌印可知道了……您的身份?”
云鲤点头。
何止是知道,简直是亲眼亲手查证过多次了。
唐巧两眼一黑,简直要晕过去。
她惊慌不已:“掌印既知您是女孩,为何、为何会同意您回宫?”她猜了又猜:“他是觉得握着这个把柄,便能更好地控制您吗!”
云鲤摇摇头,她压住唐巧的手,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唐姑姑,我有话要告诉你。”
见她如此正经,唐巧也端正起来。她坐直身子,惶惶不安:“您说……”
唐巧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算是自己半个亲人长辈了。云鲤不想瞒她什么,酝酿了一下措辞,正色道:“姑姑,我和掌印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
她所有的勇气都用来说这句话了,说完便捂住脸,等着唐姑姑的反应。
可唐巧没有任何反应。
云鲤一个人扭捏够了,她张开手指,从指缝中偷看唐巧:“唐姑姑?”
唐姑姑白眼一翻,嘴唇略略抽动了几下,突然往后一倒,晕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