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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章 前朝末帝

  能哭能闹,看起来是没事了。


  卫璋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习惯性开启嘲讽模式。


  “皇上可是冤枉微臣了,臣若想行刺,也不用选这么愚蠢的方法。”


  云鲤委屈:“都怪你之前吓唬朕,说什么送朕上路……”


  脑子清醒了,她也回忆起来那些刺客行刺前说的话。


  先杀她这个狗皇帝,再杀卫璋这个狗太监。


  可笑,自己竟然还怀疑卫璋,他若是想杀自己,自然有一百种办法能够让她不动声色地消失在宫里,哪里需要这般大动干戈。


  人家救了自己,可自己还在怀疑他。


  云鲤有些不好意思,她十分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啊掌印,是朕小心眼了。”


  卫璋压根不会跟这种没良心的小孩子闹脾气,他冷眼扫过去,故意提醒道:“皇上虽然脑子不行,但胆色还不错,站在这一地的尸体里也能谈笑自若。”


  若他不说,云鲤还真不知道这横七竖八的一地人是尸体!


  这些刺客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所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就连衣服也完好无损,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样。只有卫璋自己知道,这些人早就被震碎了五脏六腑,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云鲤不仅不害怕,还拍着巴掌赞叹道:“掌印果然好武功!1”


  天下人皆知卫璋会武,但没人知道他的武艺到了何等境界。不过想想,每年想杀他的人怕是比宫里的麻雀还要多,若不是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他也活不到今天。


  面对如此谄媚的狗腿小皇帝,卫璋心里憋着一股气。他一只手把小皇帝的衣服扯起来,又抬手去扶她头上的金冠。


  “诶,疼!疼!”


  九千岁心情不愉,下手没个轻重,把小皇帝的龙须扯掉了好几根。


  云鲤急得大喊:“朕自己来!自己来!”


  她尝试抬手梳头,可手臂上有伤,根本举不起来。


  看她哭丧着一张小脸,卫璋心里那股闷气又消掉了不少。


  “臣来吧。”眼看着小皇帝一副戒备的表情,他还肯定了一句:“保证轻一点。”


  毕竟是宫人出身,卫璋服侍人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可能是今日遇到了刺客,如今面对卫璋,云鲤不仅不害怕,还有一股亲人的依赖感。


  她随口聊天:“掌印怎么跟过来了?”


  卫璋给她梳头的手一滞。


  他为什么上来?因为看到了小皇帝白玉般的脚沾了灰,心中不安,所以想跟上来看看?


  卫璋用金冠束好云鲤的头发,不动声色回答:“跟在皇上身边,也是微臣的责任之一。”


  哦,监视。


  云鲤很能理解,她又问道:“刚刚行刺朕的是什么人?掌印杀人之前可有询问?”


  “事况紧急,未留活口。”


  卫璋不急不缓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嗯,果然小皇帝还是把头发束起来看得顺眼,刚刚披头散发的,看起来娘们唧唧。


  云鲤听不见卫璋的心声,她想检查一下刺客,看能不能找到是谁派来的。


  “能被你发现身份,他们也枉为死侍了。”


  卫璋懒洋洋回答:“没什么好看的,这些人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槽牙里都藏了毒,一旦被捉便立刻自尽,根本不可能露出一丝身份。”


  云鲤不信,还想回去看,可卫璋哪里愿意让她去碰这些恶心东西。


  “虽然查不到刺客的身份,可根据他们用的毒,还是可以判断出,这些人是来自南方的魏国人。”


  魏国人?


  魏国是云国的前朝,魏景帝昏庸无道,全国抓捕13-16岁间的妙龄女子,用她们的处子血炼制丹药,最终引起群愤,被一群宫女太监在睡梦中掐死。


  从此,各地起义军揭竿而起,最终是云鲤的太爷爷——也就是云朝的开国皇帝取得了最终胜利,斩杀了魏国最后一任皇帝——年仅8岁的魏明帝。


  不过也有传言,说魏明帝并没有死,而是被云高祖放走,从此不知所踪。


  “不过这些都是传言啦。”


  云鲤远远地看着千思崖的祭台:“太爷爷是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做事英明武断,最最明白侧卧之榻不容他人的道理。那魏明帝当时不过是个孩子,若不趁他小要他命,等他长大了来寻仇怎么办!”


  看她一脸笃定的模样,卫璋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云高祖不会起恻隐之心?”


  云鲤反问道:“难道你会留活口?”


  她放松了警惕,只当是聊天,一句接一句的不过脑子,待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一张小脸又吓得煞白。


  “朕、朕的意思是,前朝皇帝……”


  不是我呀!


  她生怕卫璋听进去了自己的意见,提前四年把她这个侧卧之榻的隐患迅速解决掉,从此独享江山。


  “那个,掌印,您说的对啊!尸体没什么好看的,如今费尽心思想要刺杀朕的,一定是前朝余孽!”


  她主动勾起卫璋的手:“走吧走吧,我们下山去。”


  卫璋没有抽出手,但也没有动作,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久到云鲤以为自己毒性又复发,很想头晕眼花晕过去了事时,卫璋这才轻笑出声。


  “你说得对。”


  他虽然在笑,可语气透着冰冷。


  “如果是我,一定会斩草除根。”


  而不会像云高祖一样,真的对一个8岁的前朝余孽起了恻隐之心,把他放走。


  就是这廉价的怜悯,魏明帝顶着一张被火烧毁容的脸,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长大,奸污邻村的女子,最后产下一个用来复仇的孽种。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


  卫璋盯着,冷冷地勾起唇角。


  就看你和我,谁先能真正弄懂这句话的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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