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接一声，又急又紧。
乔恩没多想，去开了门。
门外，程璐搀扶着周津安杵在那里。
“乔秘书，周总嚷着要来你这里。”
程璐一脸为难地说道。
乔恩脑袋有些懵。
他不是在跟安可欣一起共度良宵吗？
乔恩还没回过神儿来，程璐已经扶着周津安进了屋。
周津安醉得很厉害，两条腿不太听使唤。
程璐直接扶着周津安就去了乔恩的卧室。
“乔秘书，今晚就麻烦你照顾周总呢！有什么事儿联系我，我就在楼下车里。”
程璐说着，快速从房里退了出去。
他一走，房里只剩下乔恩和周津安了，气氛骤然变得有些怪异。
周津安睡得很沉，房间里太安静，他的呼吸声便显得很重。
乔恩替他将被角掖了掖，正准备离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嗡鸣了一阵。
安可欣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乔秘书，暗哥说想跟我生三个孩子，最好都是女孩，他说生个女孩长得像我，可以宠一辈子。可我只想给他生个儿子，像他就行。你帮我想想，我该怎么跟他说？”
乔恩瞟了一眼信息，又瞟了一眼床上的周津安，这会儿，她全明白了。
消息停留了一秒，安可欣又撤回。
同一个操作，她试了许多次，百试不爽。
“乔秘书，我不跟你说了，津安要我跟他去浴室一起洗澡。”
这一次，她说完，没有再撤回。
乔恩拧了拧眉头，将手机关机，丢在了抽屉里。
安可欣可怜又可悲，她何尝不是？
乔恩从周津安的兜里找到了烟和打火机，径直走向了阳台。
夜已经深了，周遭很安静，只有零星的灯火亮着。
乔恩点燃一支烟，半倚在躺椅上，对着夜空深吸了一口。
烟味并不苦涩，可她心里苦涩。
三个人的秋千，需要有一个人成全。
她选择了放手，可另外两个人却揪着她不让走。
黑咕隆咚的夜色，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乔恩忘了时间，一个不抽烟的人，愣是一支接一支，将周津安烟盒里的烟全部抽完了。
烟抽完了，天也亮了。
东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时，周津安翻了个身，突然就醒了。
乔恩还歪在躺椅上，她身材纤瘦，两条胳膊环抱住膝盖，或许是冷，她使劲儿用睡裙下摆包裹住了整条腿。
她侧着脸，茫然地看着远处。
周津安看不清她的表情，可他觉得，这个样子的乔恩，心里淤积了太多的不快乐。
以前，两个人刚在一块的时候，乔恩偶尔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态。
他总会走过去，将她搂入怀里，问她：“遇到什么糟心事儿了？”
“周先生，我怎么会遇到糟心事儿？”
乔恩总是一秒收起坏情绪，露出一脸憨憨的笑，像是真的不曾经历任何烦忧一般。
她在工作上是个得力的秘书，周津安交办的事物，她总能完成得极好，不让他费心。
当然，在私底下，她也算是个非常懂事儿的情人，不光不给他添乱，还能为他提供情绪价值。
在一起三年，她鲜少跟他提及家里的事情，他隐约知道，乔恩家境普通，但和谐温暖，父亲是教师，弟弟还在读书。
至于其他，她不说，他也没怎么关心。
毕竟，乔恩生活在一个健全家庭，物质条件差一点，但精神上是富足的。
而他，自小爹不亲，娘不爱，根本不知道亲情温暖为何物？
他以为，比他幸运的乔恩，比他幸福的乔恩，绝不会有太多烦心事儿。
但是现在，周津安突然觉得，乔恩比他还不幸。
他缓缓地从床上起来，宿醉后的脑袋千斤重，脚底仍像是踩了棉花一般。
他抓起薄毯，朝阳台走去。
或许是周津安的脚步轻，也或许是乔恩出神太专注，当他用毯子裹住乔恩单薄的后背时，她吓得一惊。
“你醒了？”
乔恩问，她准备起身，周津安摁住了她的肩膀。
“聊聊？”
这一次，他主动开了口。
周津安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眼里的血丝也没有散开。
一双锐利的眸子，恢复了平静，直直地盯着乔恩。
他想要将她的心看透，可她掩藏得太深，他根本不能如愿。
乔恩坦荡地迎上他的眸光，突然咧嘴一笑，“我去给你煮完面条吧，要不要加鸡蛋？”
她说着，起身，快步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有了烟火气。
再过了一会儿，她端了两碗面出来，一碗有鸡蛋，一碗没有。
她自然地将那碗有鸡蛋的面条递给周津安，“给，趁热吃。”
乔恩落座，用筷子夹起一大束面，吹了吹，然后喂进嘴里。
一抹碎发在额前散开，她快速地拢到耳后。
“我有话要对你说？”
周津安端着面，没有动筷子。
乔恩没抬头，继续吃面，“食不言，吃完再说。”
她吃面跟她做事儿一样专注。
周津安确实饿了，昨晚只顾着喝酒，他并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胃里空闹闹的。
乔恩做饭不算拿手，清水挂面煮得也一般，跟周津安楚苑专门配备的大厨没得比。
但跟她一块吃饭，周津安的食欲总能提升不少，一碗清水挂面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
一碗面吃完，该聊的就躲不过了。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是吗？”
乔恩主动出击。
周津安没有言语，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乔恩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面泽，抬眼看向了周津安。
“周先生，我欺骗了您，这是事实。我出生普通，爱慕虚荣，所以为了钱，我把自己卖了。我把自己不光卖给了您，还卖给了您的母亲，一人赚双份，您说，我是不是特有经商头脑？”
乔恩露出一脸得意的笑。
她踩着红线在周津安心里点火，想要他放下执念。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乔恩扯过毯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两条纤瘦的腿搭在椅背上。
“有钱不好么？周先生，您没吃过没有钱的苦，可能没法理解我对金钱的渴望。我也想过有钱人的生活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住大房子，开豪车，但您知道了，靠上班我实现不了，所以，我只能走捷径咯！”
她说得理所当然。
周津安不喜欢这个样子的乔恩，她身上小市民的市侩之气太浓重。
他本想跟她平静的聊聊，可她成功地撩拨起他心底的怒火。
“你很喜欢钱是吧？”
周津安面色沉凝，额上的青筋暴露。
乔恩立刻露出一副见钱眼开的表情，“那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谁不爱钱呢？”
“这些够不够？”
周津安隐忍着怒火，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刷刷地写下了一串数字，递给了乔恩。
她没接，但是目光却扫了过去。
她没有看错，他给了一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