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攻防
河池城的魏军降兵们，此时纷纷依令冲了出去。
有的面带绝望，有的疯狂高呼。
刚刚归降的他们当然没有什么悍不畏死的献身精神，更谈不上对大汉的忠诚。
这些人只是在来时便已被告知该做什么……以及不做的后果。
向前冲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要是敢往后跑却绝对死路一条。
他们被这最简单的逻辑驱使着，纷纷冲向那些被认为是准头太差才钉在了城墙上的众多弩矢。
尾部连接绳已经被去除的粗大弩箭，此时竟成了士兵们攀爬城墙的踏脚板。
杨阜从不知道弩竟然还可以这么用……
在他们冲锋的过程中，连弩仅用了几名战士操作便利用绞盘重新张弦，再度装填弩矢，又进行了第二轮击发。
这种弩车对人力的节省，以及发射效率之高，都让杨阜大吃一惊。
然而现在可不是惊讶的时候，第一波攻城的敌兵已经开始攀爬城墙了。
“快扔檑木礌石，放箭！民夫生火，熬煮滚油。命人准备空瓮于四面墙角处听音，以防敌军掘地道入城！”
作为战斗经验丰富的老臣，武都太守杨阜虽然没什么名气，没名气到曹丕都不太记得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但数次守城的经验却不是假的，杨阜有条不紊的亲自指挥着麾下士兵，突遭攻击有些慌乱的士兵们渐渐恢复镇定，开始依令而行。
“啊——！”
攀爬着弩箭的士兵，有些因弩箭被石头、木头砸断而跌落下来。
还有些更不幸的直接被木头石头砸在头上，顿时血花四溅、脑浆迸裂，跌落地上便不动弹了。
弩箭射出来的踏脚板，胜在进攻迅速，可以攻敌不备，但终究不如专用的云梯可靠。
“城门处有人以撞木撞门，快来人啊！集中放箭！”城门上方的一个什长焦急喊道。
事出突然，他们并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城门处除了一个门栓外，顶门的木桩、鹿角路障之类的东西都还没布置。
若是此时被汉军把门撞开……那就彻底没戏唱了。
……
马超对于正在攀爬死伤的降卒看也不看一眼，反而双眼微眯，紧盯着城门处那一队准备撞门的士兵。
连弩的攻击，还有那些送死的降卒，不过是吸引敌军注意，牵扯敌军人手的活靶子罢了。
反而是历来战斗中最不起眼的炮灰——以撞木撞门的两什士卒，方是此次攻击的精锐所在。
“掩护！”负责撞门的什长观察着城头的动静，眼见敌兵守军开始向城门处集结，沉稳下令道。
随后，在抱着撞木的几名士卒周围，随行战士纷纷举起手中的盾牌掩护。
这本该是最基本的操作，却依旧让城楼上的守军忍不住“啊？”了一声。
盖因他们手里的盾牌……有点太大了。
方才提在身侧时，从上往下看还没那么显眼。
此时汉军往上一举曹军才发现，那一个个大圆饼一样的盾牌，将下面的士兵护的全都遮起来了，一点射击角度都没有！
“放！”仍旧怀抱着一丝期待的守军，仍旧下达了射击命令。
自己这边除了弓箭，也是有弩的。
虽然守军的弩只是普通单兵步弩，但这么大的盾，汉军举的还那么轻松，显然分量不重。
这就说明他们的盾很薄，防护力肯定很差！就算是步弩，自上而下射击应该也能穿透。
箭雨簌簌而下！
哆哆哆……
行走在盾牌防护下的汉军，听着上方传来如下雹子一般的声音，却没见一支箭头能穿破盾牌刺下来，原本提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
“什长，这藤牌看着不起眼，还真好用啊！”一个士兵喜道。
“嘿，我早说过上面特意配的东西差不了，你还不信！”什长故作淡定道。
其实别看他表面镇定，刚刚拿着手里这么轻薄的藤牌行进时，那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产自南中的藤牌由于其制作技法，集坚韧与轻便于一体，此次北伐刘禅自然带上了。
此时他们眼见其防御力果然不俗，方才放下心来。
心里踏实，顿时觉得脚步轻快了起来，仿佛力气都大了不少。
<div class="contentadv">“一、二、嘿！一、二、哈！”
嘭！
抱持撞木的汉子们喊着号子，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城门。
城门内的一排士兵们正死命用身体顶住，死撑着等待将顶门柱运来的同袍。
“顶住啊！不想死就顶住！”
他们也不傻，眼见太守与那马超似乎有仇，只怕届时大门一破，他们也难逃一死。
毕竟凶名在外的马超，那可从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物。
然而上方的门栓一阵阵发出哀鸣，再这么撞下去，只怕撑不多久了。
指挥守城的杨阜此时也发现了城门处的危机，然而心急如焚的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只得暂调一队矛兵在城门后列阵，如果破城，看能不能将对付堵在城门处。
不过，此举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只要破城，就凭他收下这点守军，结局是已经注定了的。
可惜他杨阜虽粗通骑射、剑技，但与那马超相比……恐怕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哪怕心中再恨，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这该如何是好……」
心急如焚的杨阜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淡定，大声鼓舞士气。
然而双眼却无意识的四下乱转，努力想着破局之策。
忽然，杨阜看见了正在熬煮，尚未煮沸的滚油……
嗯？
心中灵光一闪，他立刻欣喜若狂的向士兵们吼道：“将油泼下去！”
进入状态的守军士兵根本不去思考此举有什么意义，只是机械性的按照杨阜的话去做。
一大锅油顺着城头泼下，大半泼洒在了撞门的汉军们身上。
不过有藤排阻挡，加上尚未煮沸，温度不够高，汉军士兵们并未受到多大影响，依旧在撞门。
“以火箭射之！”
听到杨阜这个命令的守军立刻明白了太守的用意，只是……
“使君，火箭……火箭尚未送来。”城门长绝望道。
事出突然，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根本来不及准备。
杨阜顾不上出言责怪，盯上了原本油锅下面燃着的木柴……
他红着眼几步抢过去，一把抓起一根尾部尚未烧起来的柴，向着城楼下撞门的汉军便扔了下去。
只可惜，被风一吹准头有点差，没扔着……
“还愣着干什么！不想死的就给我扔！”杨阜声色俱厉。
守军士兵立刻有样学样，用衣袖包着手去捡那燃烧的木柴，纷纷扔了下去。
终于，有几个木柴扔到了汉军沾了油的藤牌上，火苗迅速扩散……
“啊！”发现上方火起的汉军虽然暂未被烧伤，但心惊之下立刻停止了撞门。
他们纷纷把燃起的藤牌向地上拍打，却一时不能扑灭火苗。
其实南中特制的藤排并没那么容易燃烧，此时烧起来的不过是表面的油。
即使依旧举着带火藤排，也还能坚持些时间。
只是他们又哪里知道的这般清楚……
“放箭！”
抓到机会的守军立刻集火，几个失去保护的汉军立刻身中数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眼看便要撞开的城门，终究功亏一篑……
马超的表情并未出现太大的变化，看了一眼偶有攀上城墙，又被守军刺下的降卒方向。
他们已经快要死伤殆尽了……
马超双眼微眯：“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