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反向动员
北伐。
这件事便是荆州战役之后，始终压在刘禅心头的一座大山。
若说历史上荆州之战的失败，以及后续的夷陵大火，是一系列小概率事件叠加在一起造成的打击。
还可以通过改变某些关键点来最终撬动大势，使得结局逆转。
那么北伐曹魏，便完全是实力的碰撞，是几乎无法取巧的以弱敌强。
老刘面对的对手，可比他的老祖宗刘邦的敌人难对付得多。
当然这不是指曹丕能单挑干掉项羽，而是曹魏相比项羽集团，是一个完整的政治实体。
项羽对他分封的那些伙计们，掌控能力并不强，各国的实力根本无法凝聚成一个拳头。
只这一点差别，他们父子的局面便比老祖宗难太多了。
何况此时的曹魏虽然内部也有不少问题，但终究都还没爆发出来。
不过要拿下南阳，就必须拿下襄樊，还要防止孙权这个老六再度跳反。
今年借着几场胜仗带来的锐气，甲兵之利，以及曹丕篡汉造成的不良影响高举大旗，如果能一举取得重要战果，那就有了翻盘的支点。
钱多挠头笑笑：“太子表情严肃不语，不知我等是否有何不妥之处……”
李二平静道：“太子与大王的王旗所指，便是吾等兵锋所向，虽万死，亦不辞。”
但不管怎样，效果还是达到了的。
这三条进攻路线，关中注定是只能作为佯攻的路线。
“山贼草寇、东吴陆军、自陷山地的数千魏军、还有连衣服都穿不全的蛮兵……你们真的以为这些人，可称精锐？”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是！”
如果矛阵真能对骑兵达到“克制”的效果，他刘禅在荆州、上庸已经死好几回了。
所以好马在这个年代尤为重要，好马越多，往往也代表着军力越强。
成功率最高的，其实还是兵发雍凉、完成断陇。
众人渐渐收起了脸上的傲气，也同样严肃起来。
“或许你们有人心中不服，也自认为南征北战，什么兵没见过。
让太子这么一说……好像他们还真没碰上过什么精锐大军。
刘禅看看周围，果然方才看见新装备还都见猎欣喜的众人，不知何时都已停了下来，默默看着他。
战前动员，都是用来鼓舞士气的，要尽量夸大敌人的弱点，放大己方的优势，这才能提高己方的士气。
要么不打雍凉，要打就务必一次拿下。
南阳不仅人口多、产粮多，而且据蒲元说，还是此时全国最大的冶铁中心。
何况打关中的难度，太史公司马迁也早有所言：“被山带河，四塞为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具也。”
但雍凉也有雍凉的好处，除去为攻打中原提供了路线选择，最重要的是雍凉有好马！
在强力的火器出现之前，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永远是以魔法打败魔法。
“诸位随孤征战，最久者，至今也已有四年了吧。”
除非自己能用30年把类似机枪这种玩意抬上战场，否则哪怕造出一些初级的枪炮，仍旧无法弥补资源上的巨大差距。
刘禅的经验是，除非是在对骑兵不利的特殊地形，否则不要迷信什么矛阵克骑兵，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是步兵面对骑兵最后的倔强而已。
他想了想，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他们认清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是什么。
“历经数战，而孤在营门口立的石碑，上面也只刻了不足百人之名，这是你们值得骄傲的荣誉。
“但很可惜，咱们其实并没有面对过什么强敌，也没遇到过真正的绝境。
相较于关中，可能性更大的还有两处，一是南阳、二是雍凉。
当然，若取雍凉，一路的消耗仍然太过巨大。
这话虽有夸张成分，能不能敌百万之众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但其难攻程度从这评价上也可见一斑。
胜利会带来高昂的士气，但同样会滋生傲气。
刘禅现在面临的难题便是，如果想等到曹魏真正大乱再北伐，比如高平陵之变司马懿夺权的时候，还要再等上将近30年……
所谓的重大战果，刘禅心中最理想的结果，那当然是效仿高祖，兵出汉中而一举拿下关中，而后马踏中原……
而且南阳也是曹魏重兵防御的地点之一，难度也不低。
反而收敛了近来逐渐显露于外的傲气，并以心中之火将其“炼化”成了熊熊燃烧的战意。
曹魏对于西部地区的注意力和防御力量，自然要比关中和南阳差上很多。
隆中对的其中一个线路，所谓出兵宛洛，宛指的就是南阳的宛城。
但这玩意想想可以，曹魏的文臣武将又不是白痴，对关中地区的防守自然会是重中之重。
若当时谁告诉他说有一天他李二也能当上将军，他定会认为那人疯了。
很快，赤星军众人便集结完毕，速度之快，军容之严整，军纪之严明，堪称老刘麾下之最。
刘禅表情微妙的看向李二，心说你这名字真不白起啊……为什么每次你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中二的话呢？
刘禅环视一圈，战士们虽然脸上写满了惊讶、不服的傲气，但仍然没人出一声、动一下，他满意的点点头。
他当初的探访名匠之旅，一圈下来就属在南阳收获最大。
司马懿、刘晔等人就算明知道他是佯攻，也绝不敢大意，这是阳谋，这兵曹魏想不分是不可能的。
刘禅征伐日久，威严益重，尤其是赤星军众人对他的极度崇拜，让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极大的影响到众人。
其规模远非临邛可比。
“在那之前，为了自己的名字别刻上去，你们要抓紧时间适应新装备、新战法！”
刘禅这一波操作，堪称史诗级的反向动员，若是普通的军队，只怕这一下战意就要被浇灭一半，满脑子只剩下到时候该怎么开溜了……
“可若随孤北伐，那石碑上的名字或许就会十倍、百倍的增加……甚至没人能活着回来。”
钱多此时才想起他原本要问的问题，他又举起了手中那柄陌刀：“对了太子，敢问……这刀是做什么用的？”
众人终于一改之前过于轻松的状态，刘禅眼中的战士们，再次展露出了荆州之战前那种拼死一搏的决心。
“嗯？”刘禅回神一看，钱多身上套着新式瘊子甲，手里举着把造型奇特的长柄大刀，正担心的看向自己。
30年啊，就算自己再怎么普及教育，改革吏治，广纳人才，提高生产力，甚至发展火器……但地盘与人口始终是硬伤。
刘禅同意老刘的观点，北伐，一定要趁早。
到时候凭借自己先进的煅冶技术、农耕手段、经济政策，还能再将南阳的作用放大数倍！
人口也能得到补充，进一步缩小劣势。
关中关中，四关之中，东潼关、西散关、南武关、北萧关……四座雄关加上山河的自然屏障，没点特殊优势想硬打，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刘禅面带一丝不屑，说的话亦是毫不留情，虽是刻意夸大，但众人此时听来也确有道理。
李二表情一暖，又想到了他与太子的初见，那时候，他还是个只剩一口气的流民。
而雍凉虽然土地贫瘠，但如今荆州未失，手握两个粮食产地，改进了耕作技术的季汉也不会像原本那么缺粮。
权力完全被大族把持，以至于“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造成庸才横行，有才干的人得不到提拔已是晋后之事了。
只是……就像王叔和给人看病一般，同一种病也要根据病人的不同而区别用药。
地理位置上也会对曹魏都城形成巨大威胁。
幸亏这里都是赤星军的自己人，若是让旁人听见，只怕反应还会更激烈。
“怎么了？”
“王旗所指，兵锋所向，万死不辞！”
此时赤星军的战士们听了刘禅的反向动员，非但没有泄气。
“过去咱们面对的敌人，皆是乌合之众。”
至于南阳和雍凉，哪边作为主攻方向……就要看到时候的形势再定了。
<div class="contentadv">“太子……太子？”
关中土地的开发程度高，还有巨大的政治意义，经济上又四通八达，对于提升士气、聚拢人心也是好处多多。
而30年的和平发展环境交给曹魏，已经足够他发展成自己无法企及的庞然大物了……
“李二，全军集合。”
因为雍凉之地人丁稀薄，粮产匮乏，实在说不上什么好地方。
“是！”
即使是让利于世家大族的九品中正制，在这个阶段受曹操在世时唯才是举的影响，魏国选官时仍然最重视才干。
“问得好。”刘禅神秘一笑。
这也是步兵面对骑兵时的无奈挣扎……只不过，却是来自五百年后的挣扎。
对此时的骑兵来说，挣扎的劲儿也许就大了那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