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微微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姜穗宁。
她还没给姜逸说亲呢,他哪来的“心上人”啊?
姜穗宁眼珠一转,顾左右而言他,“两家还未交换庚帖,贸然说出来,有损女方闺誉——再说了,万一你心生嫉妒,跑去搞破坏怎么办?”
申玉芝连忙道:“不会的,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她到底比我好在哪里。”
“你真的只是想看看她?”
申玉芝连连点头,就差赌咒发誓了。
姜穗宁故作为难地想了想,“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就三日后去百芳园,参加六皇子妃的赏花宴,到时候你就能见到她了。”
六皇子妃办的宴会?
申玉芝犹豫了一下。
她父亲对外表现一向是忠心事君的保皇派,没人知道他暗地里早就投靠了太子殿下。
以她叔祖母,城阳侯老夫人的身份,她想弄一张百芳园的请帖也不难。
“我一定去,你可要说话算话。”
申玉芝走后,姜母连忙问:“宁宁,你刚才为什么要骗她啊?”
“自然是让她彻底死心。”
姜穗宁坐下给她倒了杯茶,半是责怪地道:“阿娘你就是太心善了,才会被她纠缠不休。你看看她,一言不合就撒泼打滚的性子,真要让她当了姜家的嫡长媳,那还得了?”
姜母心有余悸地点头,“是是,我从前还以为她是个好的,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
姜穗宁听她的话音,就知道姜父没把申氏背后牵扯的夺嫡之争告诉妻子。
那她也就不提了,免得白让姜母挂心。
她只是再三叮嘱,“以后申玉芝要是再想上门,您千万千万不要答应了。万一她又想出什么歪门邪道,碰瓷我大哥怎么办?”
姜母听到这句话忽然愣了神,定定看着姜穗宁,忽地眼眶就红了。
“阿娘您怎么了?”
姜穗宁一慌,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搂着姜母的脖子哄着:“是不是我说错话,惹您不高兴了?我没有怪您放她进来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
姜母哽咽着,抓着女儿的手轻轻摩挲,“我就是突然想起,当初你要不是因为落水被姓韩的给救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到,你也不用嫁进平远侯府那个火坑……”
她的宝贝女儿成亲还不到一年,那侯府上接二连三发生了多少糟烂事?
先是韩延青和凌雪的奸情被揭穿,序哥儿身世曝光。紧接着又是韩延青要兼祧两房,逼得姜穗宁由嫡贬庶。再后来就连侯府的老夫人,居然在喜堂之上被人乱刀捅死……
天知道这个消息传回姜家以后,姜母吓得做了好几天的噩梦,生怕姜穗宁也被那个疯子伤了。
“你前几天突然让人把嫁妆拉回娘家,可你自己怎么还不回来?”
姜母紧抓着女儿的手不放,态度突然强势起来,“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儿,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和离?”
“阿娘,侯府宁可把我改成四房夫人,也不肯休妻,就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放我走。”
姜穗宁想了想,又往姜母心头添了一把火,“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当初我落水……就是韩老夫人和韩延青故意算计的。”
姜母愣住,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欺人太甚!”
“所以啊,我要是这么轻易就回了家,岂不是白白便宜他们了?”
姜穗宁反手搂住姜母的肩膀,好言好语地哄着,“您总得让我出了这口恶气,再高高兴兴回家陪您吧?”
“对,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姜母重重点头,看着她认真的道:“宁宁,你想怎么做都随你。哪怕,哪怕杀人放火,把天捅出个窟窿,我和你父亲也帮你兜着。”
大不了他们就离开京城,搬回江南老家去。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姜穗宁感动得眼泪汪汪,埋进她怀里,“阿娘……你对我真好。”
姜母轻拍着她的后背,“傻姑娘,你是娘的心肝肉,娘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啊?”
姜穗宁闻着她怀里淡淡的馨香气息,那是独属于母亲的味道。
她垂下眼睛,露出凝思之态。
这一世,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姜家的安宁幸福。
*
转眼就到了赏花宴这日。
一大早,陆锦瑶就跑到姜穗宁的院子外面砸门,不停地催促她快点儿。
姜穗宁已经很久没这么早起来了,迷迷糊糊坐在梳妆台前,起床气还没消呢,听到外面咣咣砸门的动静,直接冷笑一声。
“把大门给我堵死,不许放她进来。”
她发了话,院里的婆子丫鬟全都动起来了,一排人抵着门闩,跟门外的陆锦瑶较着劲儿。
陆锦瑶气得要命,只能让丫鬟给她铺了地垫,坐下来等。
姜穗宁慢悠悠地收拾,让彩秀给她梳了个特别繁复华丽的发型,又将上次二哥从西域带回来的宝石做成的头冠戴在上面,在日光照耀下,折射出梦幻璀璨的迷人光线。
彩秀都看呆了,“小姐真好看。今天去那什么百芳园,定能艳压群芳!”
姜穗宁也挺满意的,对着镜子前后照了半天,勾唇一笑,“我就要这个效果。”
陆锦瑟大费周折地请她赴宴,她不盛装打扮,怎么对得起主家的“心意”呢?
门外,就在陆锦瑶等得快要不耐烦时,姜穗宁终于走了出来。
莲步轻移,翩若惊鸿。
陆锦瑶呆呆看了她几秒,回过神来脸上一红,没好气的道:“谁让你穿这么漂亮的,不怕喧宾夺主吗?”
姜穗宁抬手抚了下鬓角,故作惊讶:“是你非要让我去的,我就随随便便一打扮,这也不行?那我不去了——”
她说着作势转身要走,陆锦瑶赶紧又叫住她,“少废话,你赶紧跟我出门,从这儿到百芳园还要走好久呢。”
两拨人到了侯府大门处,姜穗宁今天坐的是姜家为她送来的马车,低调中透着华丽,舒适又精巧。
陆锦瑶坐的也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车,姜穗宁注意到车顶上方有一道斜向下的痕迹,明显是后补的漆,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她冲陆锦瑶挑衅一笑:“这不是当初在大街上被商督主一刀劈开那辆车吗,你怎么还没换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