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景殊坐在凉亭里,画荷花荷叶。
她努力揣摩,认真思索,就想画出荷花的“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品性,和清冽的芳姿。
她有时间,也不着急,所以,她就一张一张地画下去,画满一张纸再换一张,做到不浪费。
她的脚边,是她画完的纸,已经层层迭迭一小堆了。
一个身穿石榴红袄子的小姑娘轻盈地走了过来,进了凉亭,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盘,弯腰把地上的画纸收起来,又脚步轻快地走了。
方午等几位老者走进凉亭。
左景殊眼角余光看到了,她继续画画。
几位老者就站在她旁边看着。
左景殊画完这张,拿起来看了一会儿,放下来。
她站了起来,向几位老者抱了抱拳:
“几位是想在此坐坐吗?小子这就走。”
左景殊就开始收拾画具。
方午扫了画纸一眼:
“小子,要走不急,坐下聊聊。”
方午说着,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张汝昭和居贯,也在一边坐下了。
左景殊笑着点点头,端起茶盘里的茶壶,倒了四杯茶,依次放在方午居贯张汝昭面前,最后在自己面前放了一杯:
“老爷子,请喝茶。”
等方午端起茶杯,她这才坐了下来。
方午很少喝别人的茶,因为他喝不惯。
他现在有些口渴,再者,他闻到这茶香,嗯,这茶比他平时喝的茶好,让他感觉很舒服。
茶水温度适中,他慢慢抿了一小口,顿时满嘴茶香,好茶!
左景殊:当然是好茶,这可是她空间里前世的茶叶泡的。
他又喝了一口才放下杯子:
“小子,你师从何人啊?”
左景殊恭敬地回答:
“老爷子,我没有师父。”
“是没遇到合适的人吗?”
“不是,我这人性子比较独,做事喜欢随心所欲,不喜欢被约束,怕把师父气死,不敢拜师。”
“哈哈哈。”
方午大笑起来:“怕把师父气死?嗯嗯,小子,你学画画多久了?”
左景殊想了想:“以前有些忙,兴致来了就画几笔。倒是最近一年多,画得比较多些。”
“你主要画些什么东西?”
“山水人物。”
方午点头,指着左景殊面前的画纸:
“你这是干吗?”
“练基本功。”
方午又问:“‘墨香斋’里半村居士的画,看过吗?”
左景殊点点头。
“你有什么看法?”
左景殊想了想:“感觉不太成熟,欠些火候。”
方午暗暗点头,继续喝茶。
左景殊站了起来,给他的杯子里续上茶。
“小子,拜我为师如何?”
方午话一出口,张汝昭和居贯都睁大了眼睛。
左景殊摇头。
“我是方午。”
原来是和红尘佛齐名的山水画大师啊。
左景殊已经打定主意不拜师了,就是画神画圣站在她面前,那也是不拜。
左景殊看着方午,还是摇头:
“没听说过。”
方午的火“腾”地就起来了,咬牙道:
“无知的小儿。”
左景殊慢慢腾腾地接了一句:
“暴躁的老头儿。”
居贯和张汝昭都低下头,不敢让方午看到他们带笑的脸。
方午特别生气,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主动收徒居然还被拒绝了。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整个大熙想求我拜师的人有多少。
方午抓起茶杯一饮而尽。
左景殊马上又给续上茶水。
“滚!”
小兔崽子,不拜师你还献个屁的殷勤。
“好咧,我这就滚。”
左景殊说完,把画具一划拉,卷起来就走。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
“园子的东家我熟,我可以让他给你免费。”
方午大叫:“用不着,你给我快点滚!”
“知道了。”
话落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子就不见了。
张汝昭和居贯对视一眼:
这小子跑得也太快了。
方午坐在那儿呼呼直喘。
居贯怕他气坏了,劝解道:
“你也说了,他无知嘛,你说你要是被个无知的人气着了,是不是不值啊?”
方午一拍桌子:“这个混帐!”
居贯急忙附和:“对,对,他就是个混帐,不知好歹的混帐。”
方午站了起来:“咱们回去,老夫要画画。”
“好好好。”
你不生气了就好。
居贯和张汝昭跟着方午,慢慢往小竹屋去了。
第二天,左景殊坐在原来的位置,继续画画。
方午三人又来了,站在一边看着,大家都不说话。
石榴红女孩来了,放下茶盘走了。
左景殊笔都没停:“要喝就自己倒。”
方午哼了哼:“你以为老夫不会倒茶吗?”
左景殊笑了笑,继续画。
方午就一边喝茶一边看左景殊画画。
然后,他就指点开了:
“这里笔锋应该……
这里颜色需要……
这里可以……
那里……”
这时的左景殊,收敛了身上的锋芒,特别听话,一一照做。
她发现,画出来的效果确实好,不愧是大师。
一连好几天,左景殊都在这里接受方午的指导,受益匪浅。
这天,在四芳园画完画后,左景殊往家走。
有两个青年学子从她身边经过:
“真没想到,扈从廷会是这样的人。亏我一直以为,他是个端方君子。”
“吸取教训吧,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左景殊嘴角弯起:这是自己的布局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