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元雾思有点犹豫,继而又有些恼怒,生气道。
“爹,您这是瞧不起女儿!难不成,女儿要用这样的法子,才能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我不要!”
“思思,听爹的劝,你既然要跟他好,还是要防一手。万一他口不对心……”
“哎呀爹,我不要听这个!今日是女儿的大喜之日,您就说些好话吧,嗯?”
元布见状,却给一旁的阿青丢了个眼神,应道:“好好好,爹不说了,爹去祷神楼看看动静。”
阿青寻了个借口跟了出去,元布将青瓷瓶给她,压低声吩咐了几句。
阿青颔首离开,元布这才大踏步往祷神楼走去。
他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那个中邪的女人不像表现出来那般弱小,即便此刻仍昏迷不醒,也无法真正放心。
侍卫们依然守着祷神楼,每隔三步,便有人立着,就跟木桩似的,整整齐齐。
远远一看,就像是一列松柏。
雍尚走到元布面前行礼,说道:“寨主请放心,她死不了,但也醒不过来,不会捣什么乱。”
元布眼里闪过丝犹疑,踏步往房内走,推开隔着的屏风,只有云翠垂着头在旁边跪立。
床榻上的人,面色苍白如纸,是一副要死没死的模样。
他上前去,伸出两根手指叹了叹她的鼻息,微弱得似一缕烟雾,就要飘散了。
元布收回手,唇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回身拍了拍雍尚的肩。
“雍先生,你做得很好,让她活过今天就是我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目光掠过一旁瑟瑟发抖的云翠,元布问:“你的主子反正都要死了,你也没守在这里,去主楼服侍贝都因去!”
云翠惶恐,他出手伤虞维音那一幕,还在她脑中历久弥新。
她要是离开祷神楼,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于是她哆哆嗦嗦地回答:“寨、寨主,奴婢,奴婢笨手笨脚,恐怕不行……”
元布上前扯住她衣襟,一把提起来往外带,怒道:“要是不能服侍好贝都因,还留你干什么?”
云翠脑中如炸雷响起,真怕是小命不保,急忙回头求助般地看向雍尚。
雍尚没说话,只朝她虚虚点了点头。
元布让人将云翠带到元雾思身边,他脚步一转,又领了一群人往地牢去看视一番。
大陈的俘虏如猪狗般,被关在牢内,拥挤不堪地贴着。
这会被服了毒物,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有精神,个个脸上都灰白颓然,还有的已经毒发,鲜血、白沫染得一身污垢,臭气熏天。
元布冷冷扫了几眼,吐了口唾沫,骂道:“果然是群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大事!等今日过后,这群人也不必留着了。”
说着脚步飞快地出了地牢。
只是他脚步飞快,走得匆忙,并没有看到,俘虏们在他走后,骤然变得警醒凛然的神情。
也没看到,石壁后藏着的那个黑色身影。
等元布消失在地牢内,那人捂着口鼻,倒出瓷瓶内的药水。
浓烈的香味弥漫,守门的侍卫仿佛被什么攥紧了呼吸,连呼喊都不能,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新筑的画楼外,于阗领着一队人马行礼,静静伫立着。
元布本来已经大步走了过去,却又突然拐了回来,猝不及防地飞出一脚。
于阗被踢中心口,踉跄退开好几步,立刻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寨主……”
元布觑看他,见他紫檀色面孔露出虚败的神色。
他明知这些人都服过毒丸,仍佯装讶异地说道:“听说你说子敬身边的副将,人生得壮实,怎么武功如此差劲?连我黑木寨中的二等侍卫都不如。”
于阗跪在地上,口中的鲜血滴落在尘土里,黏糊糊一团。
他姿态低微,喘着气道:“寨主武艺高强,属下……属下无能……”
元布眯着眼,哂笑一番,再看着那一群跪在地上的士兵,不再多言,径直往主楼走去。
这样一群人,被喂了毒丸,反应渐渐迟钝,武功再高强有什么用?
他心里一直防备着忌讳着的东西,终于松动了一些。
申牌时分,天色微沉,一阵寒风吹过,突然开始下起了小雪。
寨里灯烛闪耀,漫天柳絮般的雪花被映红,整个寨子显得暖意融融,凭空添了几分诡异的温馨。
邵漠趁着夜色回到吊脚楼内,扯掉一身玄衫,换上一身喜服,跟着前来催促的侍卫,一同往主楼走。
主楼与其他吊脚楼不同,平日用为祭祀。
如今大门敞开,红烛闪耀,楼内极为宽敞,大部分寨民都聚集在这里,看到新郎跟新娘,都在欢呼雀跃。
邵漠进了堂内,这才看到云翠手搀着元雾思,一步步从楼外走来。
细雪斜飞,吹得衣襟似乎都在微微发响,元雾思照着中原礼仪,头上也戴着喜帕。
但经风一吹,那帕子很快就要被吹走。
她心中暗道麻烦,干脆伸手将那喜帕一拽,就扔在了地上,说道:“就是不戴喜帕也没什么!”
寨内风气开朗,对于这些繁琐的细节都不甚在意,见了都叫好道:“贝都因真美!”
元雾思被夸得开心,连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丢下云翠跟阿青,自古自小跑进了堂内。
邵漠看着她这副模样,只当是个不经事的小丫头,并没什么异样。
元雾思原本还怕他不开心,见他也没说什么,嘻嘻笑一声问道:“子敬,你不会觉得我这样不知礼数吧?其实在我们黑木寨,新娘子不用戴什么盖头的,我这么漂亮,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呀!”
元布抚着手,笑呵呵道:“都穿上了中原的嫁衣,还是把红盖头戴上吧!红盖头是要让新郎亲手揭开的。”
元雾思嘟着嘴,红了脸,还是让云翠给她盖上了盖头。
元布扫过邵漠的面容,朝阿青看一眼,说道:“女婿啊,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咱们黑木寨讲究拜堂前先喝三碗酒,我先来敬你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