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板知道些什么,妾身便知道些什么。”
虞维音跟他打哑谜,不将话说透,唇边始终噙着抹淡淡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神秘。
“有钱能使鬼推磨。
“华老板,你该知道,只要肯出钱,这世上任何消息都能在转瞬间打探得清清楚楚。”
她说着似是而非的话,神色淡然。
华光暗叹口气,道:“少夫人,在下实在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京中的消息,你也能这么快得知!如今圣上有推行举孝廉的想法,不久的将来,贵族子弟定要大量购买破烂衣裳。但你我都知道,由奢入俭难难,他们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性子早已养得娇惯。
“所以这衣裳虽要破烂,却又不能是真正的粗衣布衫。”
虞维音颔首,思忖道:“按照原来的价钱,是一件锦衣三十两银子。但这批锦衣,织造府的绣娘耗费了诸多心力,不知华老板能否抬价?”
她虽笑眯眯说着,心里却在暗暗盘算。
这箱笼内共有百余件锦衣,一件若能抬十两银子,她也能多赚个百来两银钱,这些钱既可以打点织造府中的绣娘与执事,也有其他用处。
华光听罢微微诧异。
“少夫人很缺钱?三十两一件的锦衣,已是高价了。”
虞维音当然知道行情,但她好歹留存着前世的记忆,明白那些打着补丁的锦衣到最后,最高可卖到百两银子一件!
想到这里,她笑道:“妾身想存些私房钱罢了,不知华老板能否成全?”
华光沉吟半晌,道:“那便五十两一件,在下这边也依托着织造府往后继续提供衣料。这批衣裳送到京城,怕是不出半月就会售罄。”
虞维音自然笑着点头。
“多谢,还请华老板放心,此事包在妾身身上。”
华光便命人将一担担箱笼抬上马车,织造府一众人等又是吃惊,又是困惑不解。
初时这华老板还是一副凶神恶煞,油盐不进的模样,少夫人请他在樊楼吃过一顿饭,说上一席话,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虽依然面含匪气,但眼神里对少夫人,着实是藏着钦佩的。
众执事望了又望,都只在心里打着突突。
看向虞维音时,也更觉恭敬顺服,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起来。
夜里,翟府冶办酒席,延请华光等人。
翟老爷跟翟祯安,以及众妾室都在席上,华光望一眼翟老爷,又望一眼翟祯安。
最后端了酒杯敬上,感慨道:“在下早听闻少夫人是个厉害人物,今百闻不如一见,实是让人折服!”
翟老爷听了,自是喜不自胜,哈哈大笑道:“我这个儿媳,是个万里挑一的人物,老夫也欣赏不已啊!”
不过思前想后,还是有些纳闷处,不由又问虞维音。
“音音,你又是从何处得知京中举孝廉的消息?”
这件事,就连他也是这两日才听了些影儿,怎么自家儿媳能有这般远见,竟早早就打算好了?
虞维音谦虚一笑,说道。
“公爹谬赞,儿媳也只是因京中有相熟之人通气,才没狠下心丢弃那批衣料。如今想来,不过是误打误撞的时机成就罢了,儿媳需要学的还很多呢。”
华光听罢,点头赞道:“翟老爷,少夫人小小年纪便有这般眼界和谋略,实是女中巾帼。若得一年半载光景打磨,恐怕能在商场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翟老爷听了愈喜,抚掌而笑,有意无意看向翟祯安。
“这么好的儿媳,祯安你可得抓紧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翟祯安嘴上应着,暗自猛瞪了华光一眼。
明明说好要让虞维音吃苦果的,来他面前讨饶的,这华光是怎么办事的?
“华大哥,来,小弟敬你几杯,感激你对少夫人手下留情!”
他端着酒杯,走到华光面前,特意将后面几个字咬得重重的。
眼眸虽含笑,眼底的怨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华光白日饮了许多酒,肚内早一番苦水,如今面对翟祯安一杯接一杯的劝酒,他是喝不喝都难过,好不容易挨到宴席散场,翟祯安一把将华光拽到后院。
“华大哥!你可真是讲义气!本少爷今日在织造府外等了一下午,你愣是没让人过来请我!”
翟祯安一肚子气,不好发在虞维音身上,便只能将矛头全指向华光。
“不是说好了给她点颜色瞧瞧吗?你平日的放浪做派呢?在她面前,你就使不出来了?”
一想到在宴席上,虞维音那得意的面容,他就更来气。
今日,他是做好了准备,要在虞维音面前好好展示一番,好让她知道,有他的帮忙,事情分分钟就可以解决。
华光受他气忿忿一阵骂,不敢还嘴,两人相识甚久,交情不浅。
等他骂完,华光才长长叹一口气。
“祯安兄弟,你这次可真是屈死我了!
“你这位少夫人,跟一般女子不同,我给她冷脸、轻蔑她、嘲讽她,她也面不改色。甚至我在她面前狎妓,反倒被她设计教训了一顿!”
想到那半步颠的效果,华光顿觉脸颊还隐隐作痛,蹙紧了眉头。
“我如今可算明白了,你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会折在少夫人的石榴裙下了!”
“你少来!她只是个区区女子,没什么可怕?本少爷之所以没拧过她,不过是不跟她一般见识!”
华光嗤笑一声。
“祯安兄弟,你就别强行挽回面子了。今日宴席上,你那几位妾室唯唯诺诺,半句话不敢多说,你爹又护犊子般对她。少夫人在翟府的家庭地位,我算是看清楚了。
“老弟啊,你还是尽早改了那风流性子吧,有这么个如花美眷在身边守着,还要什么姬妾?”
翟祯安咬咬牙,再度狠瞪他一眼。
“你是没见她牙尖嘴利的时候,哪有半分女子的可爱?”
“祯安兄弟,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少夫人今儿个还问我,在京城开绣坊跟绸缎庄生意如何。你要是太过分,哪天她离了你,没准就一个人去逍遥自在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