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雨迷蒙中,桃柳被雨水浸润,如同沉睡一般。
可即便是在这样湿漉漉的雨天,栖芳院安静中,又带着几分凝滞的躁动。
邵漠自昨日归来,虞维音便让他将仇氏带到院中来,但仇氏却用话敷衍过了。
这令她忐忑不安。
依照脑海中对仇氏的了解,此人性直,既然答应来桐城、进虞府,自是打算帮她一同对付庄列炳了。
可她因何不肯来栖芳院见自己。
皱了皱眉,伸手拔去发髻上的木簪,一头蓬松茂密的乌云鬓,如上好的绸料,又似一卷水墨丹青。
悉数泼洒在垫着柔软青缎子的香榻上。
空气中蔓延着淡淡的桃香,夹杂雨水的清新,冲淡了她心内的躁动不安。
微微睁开双眸,看见那个熟悉、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门外踏了进来。
凝眸一看,见他手中执着枚开得极艳的桃花,花上盛着晶莹的露水,湿了桃瓣,犹如细碎的珍珠,洒落在香气馥郁的红锦缎上。
那嫩绿的枝叶,衬着一抹绮丽的红,说不出的芬芳美丽。
她心头涌过一丝欣然,却依然懒洋洋地躺在香榻上。
目光扫过去。
见邵漠走到墙角,将霁蓝描金开光粉彩花卉纹双耳瓶内枯败的桃枝抛入渣斗,换上新鲜的桃枝。
将这一切都弄完,他回眸,朝她走来。
漆黑的眸子,如澄蓝天宇映照下的最深幽的湖水,无风无岚,却自有璀璨星光落入其内,令那双眼眸格外沉瀚迷人。
修长的手指上拈着朵粉色桃花,俯身凑近她,便将那花瓣别在她耳后。
乌发,粉桃,映着一张玉色般莹润的巴掌小脸。
烟雨润江南春水般,美得动人心魄。
沉冷的面庞渗出无限柔情,目光深幽炙热,他伸出宽大的手,便将躺在榻上懒怠动弹的人儿抱起,如搂抱孩子般,一同坐在榻上,却让她舒服地倚靠在自己怀内。
触及她微蹙的秀眉,那满是茧子的手指,忍不住轻轻抚过,一下又一下。
“小姐,你放心,漠定会将仇氏带到你面前。”
虞维音烟眸潋滟,却含着丝清明的亮光,伸手随意把玩他散落于胸前的一绺墨发,道:“仇氏性直,吃软不吃硬,你莫要逼她,寻个日子将我的意思告诉她便是。”
“小姐,漠怕仇氏对庄列炳余情未了。”
想到灵堂上,仇氏为庄列炳求情的一幕,邵漠便觉头疼。
连他一个大男人都看得出,那庄列炳并非对她有情,不过是利用她的情意,为自己谋生路罢了,可那仇氏竟还能心软。
“三年将她撇在县中,不闻不问,这般薄幸人,有何值得留恋?”
“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如你所想的这般理智,有人一旦陷入爱海,越是求不得,便越不甘心。越不甘心,便愈加爱慕心中所构想的那个人。但我想,仇氏总该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她不是还未提要求么?
“她若不忍心亲自下手,想跟庄列炳双宿双栖,我也可以促成,让他们从此离开桐城,但她最好将手头上那些信件交给我。”
梁氏,绝不能留在虞府了。
“不管仇氏如何回复,都要盯紧庄列炳的动作,他不是善类。”
虞维音思索着,凝着他叮嘱,“这次,莫要自恃武功高强,便冲动行事,嗯?”
莹白的手指缠绕着他的乌发,轻轻一扯,让他头皮顿时微痛,似又带了些麻痒,邵漠心中一震,点了头。
她勾着指间那缕发,放在鼻间轻嗅,嗅到淡淡的原野的凌冽味道。
跟他这个人一样,冷硬幽沉。
邵漠觑着她那所有所思的模样,嫣红唇瓣微张,似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喟叹,无意识中便轻而易举蛊惑人心。
喉头一颤,滚了两滚。
抱着她的力度,骤然收紧,俯身便欲亲吻她比红桃更樱粉的柔软唇瓣。
素雪般的纤纤手指抬起,覆上他的滚烫的薄唇,止了他的动作,漂亮的凤眸里涌出笑意,却丝毫未有半分挑逗的情愫。
她失笑道:“邵漠,习武之人,你的定力就这般水平?往后岂不是见着个美人,便难以把持了?”
邵漠不语,深幽的眸紧攫着她那张笑得淡然的脸,灼热的唇瓣啄吻她细葱般的白嫩手指。
虞维音心口似被烫了一下,轻颤,脸颊染了几分薄霞。
他的唇,在她掌心流连,渐渐地便轻吻她修长如玉的指尖,将那淡淡粉色的圆润手指,含于唇内,轻舔,撩拨,然后看她脸上的薄霞,骤然间变为瑰丽的晚霞。
胸口充斥的爱意满溢而出。
邵漠紧紧凝着她,他不要她一直是那般淡然的神态,如风般捉摸不透。
他要她为他而沉沦。
在他怀内莺声婉转,娇艳的红唇一遍遍唤的是他的名字,欢欣、低泣、吟哦,也全都是因他而起。
更卖力地挑弄着她,幽深的黑眸却始终未放过她脸上的丝毫表情变化,待她在他怀内软成一滩春水,温热如一团软糯的年糕时,他的大掌落向她不盈一握的腰。
很快触到那月华如水的束带。
虞维音面颊绯红。
不过短短时日,他在这方面似无师自通,各种花样轮番上阵,每每都令她难以抵抗,她不由不怀疑他找其他女人练过。
这个念头一出,脑中倏然想起邵母口中说的那云翠。
蓦地按住他欲解腰带的大掌。
星眸虽朦胧,却含着一层淡淡的寒霜,她冷道:“你将我当什么了?你若定力这般差,隐忍不住,便去找旁的女子!自有那云翠珠翠宝翠等着你!”
语罢,便欲推开他起身。
那大掌一伸,却又将她捞如怀内,如铁箍般,紧紧桎梏着她纤细的腰身。
她禁不住恼怒,秀眉一挑,“放开我!”
“不放。”
沉哑的嗓子似带着丝难得的欣悦。
“漠钟情的女子,只有小姐一人,漠拥有的女人,也只有小姐一人。小姐是小姐,不是旁的女子所能代替的。”
灼热的气息扑洒在她耳畔,他忍不住勾了唇角,含住那小巧,轻轻**。
看着那莹润如贝的小小耳垂,也渐渐染成了美丽的樱粉色,心神荡漾。
“小姐是在吃醋吗?”
等察觉到怀内人如炸毛的小猫般轻颤,他才哑声笑道:“漠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