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维音拉着杳香,一退再退。
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密密麻麻地,如同蝗蜂虫蚁,已一个挨着一个地,将她们主仆二人围在了一个圈内。
爹如今即便立刻赶来,恐怕也无法将这群人击退。
而她跟杳香,又要如何脱困?
梁氏站在最前头,冷笑着逼视她。
“大小姐!你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着?如今也学会害怕了吗?今日,我便要替楚恬报仇,让你这个杀人凶手给她抵命!”
“姨娘,音音说过了,妹妹的死与我无关。我一个闺阁小姐,又没有三头六臂,也不会飞檐走壁的功夫,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虞府,将两人性命害死?”
虞维音拉着杳香后退,指尖掐进柔嫩的掌心,带出一阵尖锐的痛。
她继续说道:“姨娘!您需知道,今日若音音出了什么差池,您便是头首!爹不会饶过你,官府亦不会饶过你!”
“真是长了一双会说话的嘴!如今你这些恐吓,对我已不起任何作用了!”
梁氏眼里似淬毒般,将一张脸狰狞得如鬼煞,恶狠狠道。
“你觉得你爹会让一个有孕的妾室,被收押进牢狱中?况且,我什么也没做,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大家要打要杀,都是他们的决定,与我何干?你今日若被打杀死了,也是你恶有恶报,怪不得我!”
那些女眷听了,纷纷应和道:“我们今日不过是为虞府除恶!便是见了官府,也自有话说!”
“还与她多费什么口舌,大家既然都是曾爱护过楚恬的婶娘,便看在楚恬惨死的份儿上,也别放过这个恶女!”
虞维音心头一紧,眼见着那群人乌压压便要扑将过来。
难道,这灵堂内的全是梁氏这边的女眷?
她咬牙朝外喊道:“刘婶子!陈大娘!你们在哪儿?快去告诉老爷!”
却听得哐啷一声,大门倏然被关上。
梁氏脸上的冷笑更甚。
“虞维音,你如今便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救得了你!你们虞府这边的亲眷啊,老早就被我们赶出了灵堂。楚恬无缘无故死,你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今日我便要让你一命抵一命!澧县的眷属们,帮我的楚恬报仇吧!”
听得她这一声高喊,那群高大婆娘,便纷纷再度朝虞维音扑来。
“小姐,咱们怎么办……”
杳香瞅着那群人,心中又急又慌,她跟小姐,根本就不是这群无礼野蛮的村妇的对手。
“别怕……”
虞维音一手握拳,另一手下意识往袖中去掏摸,心口猛一惊。
这才猛然醒悟,那柄防身的匕首在那次大雨中,便被梁氏拾捡走了。
此后,她竟忘记再备防身武器。
实在是大意!
咬咬牙,抬手迅速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朝那群人划刺去,试图震慑住她们。
“你们别过来!若再靠近一步,我便对你们不客气!”
“嘿!俺们可不是那男子汉,没得那怜香惜玉的心!今儿个,咱婆子们就是给二小姐报仇的,不把你这个贱人的皮揭下一层来,便把名儿都倒着写!”
一身着素服的粗壮妇人,甚为大胆,丝毫不怕虞维音手中的簪子,轻蔑道。
“俺们在庄稼地里干活,哪个不拿镰刀割草的,怕你这小小簪子?简直拿绣花针来吓唬人!”
说着,便朝其他几个妇人使个眼色,众人纷纷往虞维音扑去。
捉胳膊的捉胳膊,握手臂的握手臂。
还有的见小姐头上戴着名贵的珠花,心中贪财,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云鬓上的发饰夺的夺,抢的抢。
虞维音虽身有武功,但耐不过这些妇人如此近身压制,且个个都是五大三粗,围得黑压压一片,她近来又疏于功夫,日日享锦衣玉食,再挣扎也无济于事,被众人按住手臂,便再也无法动弹。
杳香看了急忙要去护主,被一个仆妇两手就给摁住了,急得她哭叫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小姐啊!老爷!老爷,梁姨娘领着一群泼妇要杀小姐啊!”
啪啪两道掌掴声响起。
杳香立时挨了个婆子的巴掌,白皙的脸蛋瞬间浮肿一片。
虞维音心中一刺,狠狠瞪向众人。
梁氏自旁看得快意人心,哈哈大笑道:“打得好!这贱蹄子该打!哈哈哈哈……打,继续打!虞维音那个贱人也给我打!狠狠地打!重重地打!不能让她死得那么容易!”
那些女眷早收了梁氏的礼金,都是足锭的银子,全都心满意足。
此时听了梁氏的话,自当奉为圣旨,就齐齐举起手,便要朝虞维音扇巴掌。
“你们敢?若敢动我一根毫毛,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她虽被几个仆妇压住手脚,发髻松散,凌乱地垂至肩头,遮面的素纱也已掉落在地,但那张花容玉貌的脸上,丝毫没有半分惊慌,语气亦镇静无比。
尤其是那双潋滟的凤眸,此时光华流转间,无端便溢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妇人们都是县里人。
虽未见过大世面,未见过大贵人,但看了虞维音的音容面貌,及这睥睨干里的气势,也都有几分忌惮,纷纷回首望向梁氏。
“姨娘,二小姐当真是大小姐杀的吗?”
众人不知就里。
初时,只听梁氏的一面之词,听得火起,只将虞维音视作洪水猛兽,欲除之而后快。
如今,见了虞维音的真容,竟都有些打退堂鼓。
不说那相貌是一等一的标致,便说那气度,比那二小姐更矜贵坦荡,怎么也不像梁姨娘口中所说的毒蛇心肠。
“自是她杀的!便不是她亲自动手,也是她底下的走狗做的手脚!”
梁氏愤然大怒道。
“你们莫要被她这副好模样欺骗了,她就是个心思歹毒的贱人!三番五次欲害我跟楚恬,可怜楚恬还巴巴地喊她姐姐长姐姐短!”
“别听她的!梁姨娘胡说八道!”
杳香虽被擒住手脚,满脸红肿,仍挣扎着开口。
“我家小姐不是那样的人!一直是二小姐想谋害我家小姐!你们若是伤害小姐,才是天理不容!”
梁氏冷哼一声,上前来便狠狠扇了杳香两巴掌,淬道:“贱蹄子!死到临头还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