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众人围观,那两人依旧没甚么反应,只遵循本能动作。
徐知府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在场的男男女女,全都不知将眼珠子放在何处,个个垂着头,干瞪眼,骇得唬唬有声。
徐莺珂扬声冷道:“这赵公子也忒不是人!明明在追求虞大小姐,如今却跟虞二小姐苟合!呸!实在不是人!”
众人心中也看不上这等事。
前后不住地谴责赵吾善用情不专,将个闺秀拉在明旷处苟合,实非君子所为,也纷纷嗤笑唾骂。
徐知府一时下不得脸,见那二人难分难解,又不好上前拉扯,最后忙地领着众人退回花厅。
约摸半时辰后,赵吾善和虞楚恬脑中得了些许清明,慌里慌张整冠穿戴。
虞楚恬又羞又气。
她心里把虞维音恨得要撕碎了生吃,嚎啕大哭一阵,发狠道:
“昨夜那贱人让我来与你说,她要晚些来望江亭,却不想是拿我来顶缸的!咱嗅到的那香味,定然是那小贱人做的手脚,我被她害得这般惨,你不帮我报这个大仇,你也就不是个男人了!”
赵吾善平日在外文弱惯了,内里却常有心狠的手段,被虞维音摆这么一道,他也恨得两眼暴睁,咬牙切齿道:“你放心!我不报这仇也不姓赵,非得把她皮给揭下一层不可!”
两人商议妥当,抹眼擦泪,径直往花厅赶去。
徐知府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
众人围站一旁,时不时咕哝几句,又不敢大声。
此时见了赵吾善和虞楚恬进门,那小声的嘀咕,渐渐变得大了,话里话外都是不齿的意味。
他二人再如何装作浑不在意,那面皮也臊红了个猴子屁股似的,只扑通一声朝徐知府跪下。
赵吾善正待开口,一阵旋风猛地刮到面前。
还未反应过来,不到片刻功夫,脸上似被铁板狠狠猛拍了一下,正中面中软肉。
登时,他疼得哎哟叫唤,连牙齿都地动山摇地痛将起来。
“表哥!你怎能跟妹妹做出这般没廉耻的事?!”
一道娇喝响在耳畔。
他定睛一看,见是虞维音站在面前,戴着面纱,手中高举着一方铁折扇。
在他发愣的当口,虞维音又用扇子拍了他十来巴掌,很快,一张脸肿得不成样子,跟个猪头无二。
他正待要发狠还手,虞维音反倒退了一步,柔柔弱弱哭了起来。
“明明说好喜欢我,要跟我成亲的,转眼却跟妹妹干下这种勾当,简直是猪狗不如!赵吾善,我总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呜呜呜……”
她哭得情真意切。
秋水般的明眸里,泪珠儿似雨点滚落,将那雪白锻面纱都打湿,娇怯不已。
在场的公子小姐无不怜惜,心里口里全向着虞维音,将赵吾善忘八来忘八去骂得个狗血淋头。
虞楚恬听得面红耳赤,羞恨不已,攥着双拳挺身而起。
“姐姐这说的什么话?我跟表哥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等回了虞府我们自会禀明爹娘,尽早准备成亲事宜,你说这话倒显得我们是偷情的奸夫淫妇哩!”
虞维音不与她多说,扬起手,照着她粉嫩的脸颊就是狠狠一甩。
那扇子啪的一声,将虞楚恬面纱刮落,一张白皙的脸立时生出红痕,火辣辣地疼。
“妹妹好不知羞!这贼秀才先时可是对我有求必应的,让他下河捉鲈鱼,连声屁也不敢放!你不信就只问问周遭的人,哪个没见来着?如今弃了我寻你,这不是白白地占你便宜,玩弄咱姐妹俩吗?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脑髓被狗啃食了,竟一点闺阁道理也不懂?还是说,昨夜是你跟他窜通好的?你摆明了要抢你姐夫做男人?”
虞维音此时变了个人似的,话锋毫无一丝和软,只利得似一柄磨得尖锐无比的长剑。
虞楚恬被她噎得一句话说不出。
“你还说回家禀明爹?爹原本可是想让赵吾善入赘,做我的夫主!你这般罔顾姐妹之情,毫无廉耻之心,与他这畜生般的人行那苟且之事,我也没你这样坏心烂肚的妹妹!等家去,你不跟爹说,我还要跟爹说呢!这么的千人睡万人摸的烂人脏人,我虞维音绝不要!我也看不上!”
一通话,说得赵吾善和虞楚恬抬不起头来。
徐莺珂听了倒鼓掌大笑,颇有拱火之势,说道:“啧啧,这样三心二意的男子,便是给女儿们提鞋,咱也不要呢!”
一夕之间,此事便传便了桐城,人们提到赵吾善和虞楚恬,俱是鄙夷神色。
而虞府厅堂,虞颂听闻此事,忙不迭就将三人唤来,问是怎么回事。
赵吾善和虞楚恬心中虽知被虞维音摆了一道,但此事不好明说,只垂着头将那私情认了。
梁氏穿着身天蓝绉纱小衫,一条月白色罗裙,慌地六神无主,恨得咬牙切齿,瞪着两个人道:“这也是没门道的事!你两个怎就这般……”
虞楚恬委屈得要紧,那脸红肿不堪,只抱住梁氏的胳膊哭道:“娘啊,女儿这是遭贼人算计了……”
梁氏省悟过来,拿眼恨恨地瞪向一旁的虞维音。
虞维音气得叫道:“姨娘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是我按住他两个的手脚,逼着他们做的丑事?”
虞颂恨得一张脸铁青不已,伸腿就是将跪在面前的两人,一人一脚,踢了个老远。
“全都是没廉耻的东西!竟然在外面干下这样的丑事!我虞颂再怎么目不识丁,好歹也知‘羞耻’二字怎么写来!你们一个是秀才,一个是富家女,倒比我这样老头子还不如了!”
虞维音急忙上前给父亲顺气。
“爹,您别气,女儿听您时常在耳边说,要给我找个秀才夫君。这次秋赏大会,本要与吾善表哥好好发展,却没想到,他一面对女儿甜言蜜语,另一面却又跟楚恬做下丑事。若不是这事被撞开,女儿跟您岂不是还被蒙在鼓里?”
说着,哭得好不凄惨。
“娘亲早早离我而去,女儿自小就没娘,也不知道要如何跟男子相处,如今来了个对我体贴备至的人,却又是个心藏坏水的恶人!女儿真是恨不得跟了我娘去,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