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血,几乎刺痛了邵漠的双目!
她受伤了!
双拳在这一瞬,猛然握紧,那双黑沉的眸往下,看到她如凝脂般的手臂上,郝然也有一道深深的红痕!
而再往下看去,他浑身所有气血几乎逆涌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将他心内那股弑杀的冲动,推上巅峰。
女子浑身被水浸透,那件紫绡翠纹缎裙,如今正紧紧贴着她美好的身子,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暴露无遗。
邵漠深幽的眸,涌动着狠戾的杀气,他将目光转向坐在柞木镶玻璃大凳上的陈都尉。
一个矮小枯瘦,两鬓发苍,风烛残年、却赤身裸体的老人!
他此时,也如同邵漠一般,正用那双浑浊不堪的眼,打量过去。
“你不是燕筱,你是何人?”
陈都尉冷喝,手一把抓住了马鞭,在半空中怒甩,发出一连串噼啪声。
邵漠没有言语,只见一道寒光闪现,下一瞬,陈都尉发出了杀猪般的嗄叫声,空气中陡然弥漫了浓烈的血腥味。
没人看到他如何出手,也没人发觉,他手内何时出现了一柄削金如泥的利剑。
血珠顺着剑尖低落,折射出冷彻心骨的寒意。
“贱人!我非得杀了你不可……”
陈都尉捂着血流如注的下半身,嘴里发出愤恨的咒骂,扬起马鞭,便要朝来人袭去。
可那蒙面人竟不怕,长剑抵地,发出肃杀夺命的沙沙声,如同阎王索命的绳索,片刻竟勾出陈都尉心中的惧意。
“你……你不是女人……”
来人冷笑,突然扯下面纱,然后大手一扬,便撕碎了身上的浅黄襦裙,露出一身冷厉沉冽的深黑劲装。
高大挺拔的身躯,压迫性十足,浑身散发的肃杀气息,令陈都尉惊骇不已。
他猛地扯开嗓子喊:“来人……来人啊!”
但是,没有人来。
侍卫们早在他吩咐下,自动退出十米开外,不敢惊扰他与二女颠鸾倒凤的良宵。
虞维音躺在榻上,竭力想要抬头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被风吹起的幔帐,遮挡了视线。
什么也没瞧见,只听到陈都尉愤恨的咒骂,以及惊惧的求饶。
“是哪只手……”伤了她?邵漠冷冷开口。
“好汉饶命!英雄饶命!你若是为那女子而来,本督可以让给你……你放心,本督,本督还没碰她,大侠尽可慢慢品尝……”
话未说完,只见凛冽寒光一闪,一只手臂被削落,从空中猛砸下来,发出沉重的闷响。
紧接着,便是陈都尉凄厉的喊叫。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那声音,如同厉鬼嚎叫,令虞维音心内渐生不安,她忍不住低喊:“邵漠!”
“小姐稍等片刻,漠很快会将此人处理好。”
在听到她声音的片刻,邵漠浑身的冷鸷都消散,凌厉的嗓音,骤然添了一抹难得的柔意。
似安抚,又似宠溺。
虞维音在这声音中,有片刻失神,继而,又听见有东西坠落在地,发出的闷响。
陈都尉的叫声,愈发凄厉可怖。
紧接着,响起的是狠厉的鞭声,一鞭又一鞭,混着人从喉咙内发出的嘶声,如同堕入人间地狱般,仿佛是厉鬼的咆哮。
渐渐地,那叫声逐渐变小,最后竟弱不可闻。
满室重新回归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血珠,沿着剑身不断滚落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击着人最脆弱的神经。
“邵漠……”
虞维音在心底隐约猜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不在乎陈都尉的死,事实上,一开始她就想杀他,以绝后患,但当浓烈的血腥味窜如鼻尖,前世临死前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窜至她脑海。
她竟感觉到一丝令头皮发麻的恐惧。
惶恐间,周身的痛,如细密的丝线,将她层层包裹起来,令她几乎痛得喘不过气来。
“邵漠……”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又唤了一遍他,闭着眼,从口内慢慢感受这个名字,在唇齿间滑过,给她带来的莫名安定感。
“小姐,漠在。”
一声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上方响起,虞维音感到胸口那股酸楚,愈发明晰。
她怔了一会儿,喉内似被卡住,竟说不出话来。
“小姐,漠带你回府。”
邵漠说着,从怀内摸出一方玄黑锦帕,蒙上虞维音的双目,“邵漠,你做什么……”
敏锐感知到她嗓音在发颤,他心口充斥着浓重的心疼,与不可抑制的怜惜,盯着那张虚弱苍白的小脸,他很想不顾一切,狠狠将她揉进骨血里,永远庇护着她。
“小姐,地上脏,漠怕……污了您的眼。”
他解下自己的外衫,裹住面前这具娇柔的身子,然后伸手,将她无比轻柔地拥在怀内。
饶是如此小心翼翼,被他恍若珍宝般对待,虞维音仍是感到一丝不可避免的痛意。
她轻咬唇瓣,试图缓解身上如被恶犬啃咬,留下的残痛。
一只有着粗糙茧纹的手,抚上她的唇,粗粝的触感,在她唇际擦过,留下些微痒痛的痕迹。
“小姐,莫要伤自己。”
他这般说,然后执起她纤细柔嫩的手,寻到她的后溪穴,又在她膝后区,寻到她的委中穴,只轻轻一点,虞维音便觉浑身的痛,瞬间就舒缓了许多。
邵漠轻轻搂着她,轻点双足,一跃飞出陈府。
微凉的夜风,拂过她黏湿的身子,她觉得冷得出其,只循着身边这个温暖的怀抱缩去。
这个动作,令邵漠手臂蓦然一僵,很快,他将她搂得更靠近自己一些。
他用坚实的双手,圈住她纤柔的腰身,用近乎占有的霸道姿势,将她按入自己怀内,可力道,却又放得极轻,生怕一用力,便会让她再多受些伤。
瞧着怀内的女子,眉眼被蒙住,唇角却微微弯起,露出几许温顺与乖巧。
心内积存已久的坚冰,似被二月春风拂过,融化成一滩柔情的水泽。
对她态度骤冷的怨意,在此刻,竟如烟雾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余下的,只有满心的疼惜与眷宠。
也许,只有在她动弹不得时,才会让他一个卑贱的奴才,这般肆意无矩地抱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