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城墙上的人看到苏越部的辎重营浩浩荡荡的看不到头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他们还往北啊!再过去可就离边关不远了!”
“我好像听说了,这些人是去梦兰的。”
“什么?梦兰?这点人马,要是在野外遇到了女贞骑兵,估计一个照面就完蛋了。”
“这是谁派他们去送死的?也太缺德了吧!”
“就算是辎重再多,可在那种地方,只有出没有进的,早晚也有消耗完的一天。”
“哎!你们看,那个索云出去嘞!”
“看他的方向,莫不是被派往前面那军中当监军?”
“啧啧!又多了一个倒霉蛋!”
“……”
苏越正觉得裹上防雨布后,寒风对自己的影响小了不少,就听到殿后的郭晨琳在喊。
“苏先生,有人说他是来监军的……”
伴随着寒风中的声音,一匹瘦马驮着个白净男子缓缓而来。
男子的皮肤很白,只是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须看着有些好笑。
“咱家索云,你们哪位是领头的?”
他是宦官?
有龙朝中,宦官监军不是稀罕事,只是苏越看着索云下颚的那几根胡须,不禁有些晕乎了。
难道是割的不干净?
苏越在发呆,李丁只得顶了上来,看了索云的文书后,就恭谨的道:“索云监军,下官李丁,这位就是苏先生,陛下亲命的统军官。”
苏越拱手道:“索云监军,下官苏越。”说完他就喝道:“继续前行。”
索云呆滞了片刻后,嘴里嘟囔着,跟了上来。
寒风中,索云打了个哆嗦,然后看到身边的人身上都裹着一层不知名的东西,不禁就嚷道:“苏先生,怎地我没有?”
苏越回头,皱眉道:“此物有些腌臜,监军身份高贵,还是不要了吧。”
要知道他为了这三干多人本部抵御寒潮,那可是提早就开始撕他空间里那辆悍马的顶棚了,从京城出发前就开始撕了,整整撕了快四个月这才凑够了大家伙一人双份使用的。
后来加上王猛和郭晨琳部,也就堪堪够用。
这货一来就吹眉毛瞪眼的,苏越搭理他才怪。
索云的嘴唇在寒风中蠕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想保持着自己监军的架子,没说出软话来。
白雪纷飞中,几干人就这么孤独的踏上了未知的前路。
十多匹马从边镇城中冲了出来,马上的骑士却只是几人,分下来都是一人三骑。
骑士们从左侧绕了个大弯子,避开苏越所部后,冲向了更远的北方。
离开边镇城不过是十多公里,索云就被冻成了死狗,什么监军的矜持和架子都不见了。
“苏先生…苏…啊嘁!”
索云擦去鼻涕,红红的鼻子看着很好笑。
“苏先生,能…啊嘁!”
看到索云可怜兮兮的样子,苏越这才让人给了一块防雨布给他。
有薄膜挡着,起码热交换的速度要慢一些。
索云嫌一层不够,又包裹了一层,整个人看着就像是粽子般的臃肿。
“啧啧!苏先生,这手套可不咋地啊!”
索云还得到了一双劳保手套,这货觉得不够贴手。
苏越斜睨着他道:“这手套也是普通军士们用的,监军要是嫌弃,那就脱了吧。”
索云被方醒连续顶了几下,心中不大爽,就吸熘着鼻子,昂首道:“咱家当年在宫中可是见过太上皇的,有一次太上皇他老人家还拍了咱家的肩膀……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苏越无语望天,心想宫中的太监宫女们见过太上皇的人多了去,至于太上皇拍你的肩膀……
“监军,你确定太上皇不是脚滑了吗?”
“什么呀!太上皇那是见咱家能干,所以是夸奖咱家来着。”
索云就像是被鞭子抽到了似的解释道,身体还在马背上磨来磨去的。
你在吹牛笔!
苏越的嘴角翘起,心想以汉平帝的德性,就算是觉得你不错,可口头夸奖就不得了了,居然还拍肩膀?
你娃也不怕被一巴掌给拍死啊!
索云得意洋洋的指着前方说道:“咱家来这鬼地方,为的就是报效陛下的隆恩,苏先生,你真是陛下亲命的?”
这是想套苏越的老底。
苏越低头避过一阵风,看着王贺道:“那监军你呢?难道是主动要求来到梦兰,报效陛下的吗?”
这话让索云的得意顿消,不过依然是嘴硬的道:“当然,难道你们读书人能从戎,就不许咱家这等人上阵吗?”
这人肯定是在宫中的争斗中被炮灰掉的,而且不是大头目,所以才被打发到了边镇。
苏越拱手道:“宫中的内侍也有我佩服的,比如说雄公,他们的功绩让我等望而兴叹,自愧不如。”
索云狐疑的看着苏越,以为他这是在随口应付。
可苏越却是真正的佩服这几人,特别是雄公,上马能带兵打仗,上船能纵横四海,当真了得,不然也不能独子镇守南方。
“雄公此后当青史留名!”
苏越笃定的道:“对此我深信不疑!”
索云这才缓和了脸色,艳羡的道:“雄公他们可是从潜邸就跟着陛下,还请了大儒来教习,文武双全呐!”
“大儒教出来的弟子多了去,可有几人能和雄公相比的?我看啊,这就是……”
……
一路艰难的行进着,当到了万全时,守将好歹还见了李丁一面。不过却因为甘思的军令,所以只能给他们补充给养,然后又送了些药材。
前方再走就出长城了,苏越看着那白雪笼罩的城墙,咬牙问道:“可准我军在万全修整?”
李丁忧郁的道:“军令是要求我们必须要前出梦兰一线,所以边镇守将也不敢怠慢。”
苏越看着在风雪中的军士们,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吩咐道:“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出发,争取到梦兰一线扎营。”
这时郭晨琳满面忧色的道:“可是苏先生,咱们那一百多冻伤的弟兄怎么办?难道跟着一起走?”
这一路行来,哪怕苏越想出了各种招数,连现代药品都用上了,可依然减员一百多人。
苏越腮帮子咬得嘎嘣响,双腿一夹,精神也有些萎靡的大白马一声嘶吼,就往城里冲去。
苏北沙急忙吆喝一声,带着侍卫们都跟了上去。
王猛骂道:“玛德!甘思那个生儿子没屁YAN的缺德货,老子诅咒他下辈子投胎做老鸨!”
郭晨琳忧郁的看着苏越的背影,对王猛的叫骂没有反应。
这一路上,苏越所部骂的最多的就是甘思,如果诅咒有用的话,甘思一家子估摸着生生世世都得入畜生道了。
苏越打马冲到了城门口,那守门的小旗不耐烦的道:“粮秣都给你们了,还来干嘛?”
苏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就进了城。
“哟!还挺傲气的啊!只是可惜了,都快过年了,你们还得去梦兰。”
跟上来的苏北沙冷笑道:“你就得意这个?我呸!”
等人都冲进去后,小旗才悻悻的道:“若不是看在他们是去送死的份上,老子今儿非得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地头蛇!”
边上的军士双手袖在袖筒里,吸着鼻涕说道:“大人,谁要让他们去送死啊?”
小旗唏嘘道:“他们准是得罪了大人物,不然这种天气谁会进军?”
“那他们这是去找谁呢?难道是咱们丁大人?”
小旗叹道:“咱们丁大人可不敢抗命,所以他们去了也是白搭。”
边镇是一座大城,占地极广,位置也极为紧要,号称是‘直控北幽之险要’。苏越冲到了守备衙门,翻身下马后,伸手掀开了两名看门军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