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事是我一开始想的复杂了!”
“德王殿下,我不知您究竟是得了太上皇的意思又或者是出于自己的考量,所以一来就营造出了一幅让我在您和皇太孙殿下之间二选一的局面,但其实火器这种关乎国家命运的武备,你们俩谁都不可能私自掌控的!”
“呵呵呵,先生为何如此笃定?”德王也是轻松的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有被揭穿了阴谋的冷厉之色。
“因为......”苏越看了看正满面温和微笑的德王和有些懵逼的皇太孙汉仪,“当然是因为太上皇!”
“皇爷爷?”汉仪下意识的疑惑张口接了一声,可惜被苏越和德王两人那投过来严肃的眼神鄙视了一下,不由得嘞嘞的闭上嘴巴。
“其实我们回过头来看太上皇重新接掌朝政之前,从他上位到治理龙国、朝政、三次北击草原蛮族,无不显示出太上皇雄主的风范,只可惜的是,龙国朝廷的势力已经基本形成并且稳固,否则太上皇的功绩估计将会直追太祖,且并不比太祖弱上太多!”
“再看自汉宣帝崩殂之后,太上皇重新接掌朝政,原本已有些死气沉沉的朝政再次变得严苛且有了生机,就能得知,不管今后是殿下还是太孙继承大位,火器都将成为我龙国军政最犀利的武备,而不是......”
最后苏越虽然没有说完,但德王和皇太孙都知道,火器都不会成为他们争夺大位的筹码,这就更能显示出太上皇对于龙国的未来和自己子孙的选择上,三观很正,他选择了首先是一个国家的元首,其次才是父亲。
那么很明显,此次德王对他的试探,很大程度上应该是来自于太上皇的授意,只是苏越没法直接宣之于口罢了,所以才拉上德王一起做个缓冲。
“果然是野有野有遗贤啊,苏先生今日算是给本王上了一课,父皇作为一代雄主又岂是我等子孙可比的。只是......父皇的作风有时太过严苛了一些,本王倒觉得先生那句更有生机有些不对了!”
虽然古语有云子不言父过,但作为皇家子嗣,却正是他们需要摒弃的东西,这一点上从德王的行止言语上就能看得出来,的确了得。
“不......德王此乃谬论,正因为太上皇对官员的严苛,才保证了那些号称正人君子的家伙们,不敢轻易伸手贪腐压榨!这难道不是生机吗!”
“可...”德王难得的被噎了一下,“可那些贪腐压榨百姓的毕竟是少数啊,岂能不停的扩大打击层级和宽度,不然时间一久朝中必会生乱!”
“哼......”苏越有些不满的冷哼了一生,他可不管你是什么亲王郡王的,“德王应该是久居于京,没这么出去看过吧!”
“本王从小就居于京师,确实很少有机会出京,不过这和...有什么关系?”德王有些不解的解释。
“那德王应该去一些发了天灾或者修建水利的地方瞧瞧去。”苏越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缓缓的说道:“因为一般这些地方会让德王你的认知打破的,比如,人性并不是本善,而是本贪......”
“禁言......”德王突然猛的一掌拍在了茶几上,怒色站起身来盯着苏越说道:“圣人之言,苏先生还请多谨慎才是,否则就是祸从口出,你可明白!”
“呵......”可惜的是苏越依旧闭着双眼,仿佛在休息一般继续缓缓的说道:“德王可知,每次只要有一地发了天灾,朝廷拨发的救济到了地方上,还剩多少嘛......”
这种中央朝廷赈济救灾的钱粮到了地方,一般还能剩下六层,就已经是很有良心的行为了,别说古代了,就算搁在新时代有时候都会发生这种层层克扣雁过拔毛的事发生。
所以德王被噎的不轻,不过作为一个儒家君子的王爷,脑袋转的还是非常快的,正要张嘴反驳又被苏越的话语噎了回去。
“其次,到了地方上的救灾钱粮,又有多少能发到百姓身上?殿下你可知道?可见过成片树林无一残留树皮的嘛,因为都被灾民吃光了;可见过吃土导致腹胀而死的嘛,见过易子而食的场景吗!”
“易子而食啊......”苏越猛地睁开眼,囧囧的盯着德王的双眼,周遭的气势大起,压得德王都觉得呼吸好像漏了一拍,“那对你们这些读书人不过就是书上静静躺着的四个字,而对那些灾民们来说,那就是拿一条命换另外几条命多活几日的残忍计算,这不都是那些所谓的君子干出的事嘛!殿下还要辩驳什么!”
德王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最后终于是无力的瘫坐在了座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只可惜苏越并没有想放过德王,最后终于补上了致命的一刀,“我想当初太上皇选择汉宣帝继位,应该就是因为殿下您的腐儒做派,才放弃的吧!”
刺啦......德王听了苏越这最后一句话,仿若是被九天之上的惊雷劈中了头顶一般,明悟了什么似得,脸色彻底成了灰色,如残柳落幕,毫无生机。
而此时苏越却不再看他,径直走到了汉仪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啊少年,去见一见你命运里的风,从此你的生命将波澜壮阔,要么跟你皇爷爷一样流芳万世,要么就随我一起永坠地狱,可敢否!”
“有何不敢!”汉仪此时仿若打了鸡血一般,满面通红,情绪亢奋,主动上前打开书房的大门,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今后还请多多照拂了,苏兄请!”
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苏越走在前面,皇太孙汉仪紧跟在落后半个身位的地方,往苏家庄深处走去。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着,一直来到了平日里苏越和绮薇约会的凉亭时才驻足了脚步,苏越有些复杂的看了看汉仪,当先走进了凉亭坐下。
而汉仪一如往常般站着,仿若还是以往那个学生一般,静谧的气氛让人觉得有些变扭,正当汉仪疑惑的想要开口时,苏越终于垂下了眼眸,轻声的说道:
“你对我...是如何想法?”
这个问题虽然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汉仪懂,是真的懂,这是两个少年之间无法逃避的,也必须面对面谈一次的事。
“其实起先,我对苏兄是有怨念的,那时候我很恨苏家,特别是你父亲苏木超,就因为他的无能,导致父皇的崩殂,我也面临如此尴尬的境地,所以,我也讨厌你,要不是你拼死救回了......皇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