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
数日后。
先帝忌日。
这样特殊的日子。
李烨身为大夏天子,自然是带着文武百官,前往先帝陵墓祭奠。
而慈禧和李镇。
身为先帝的妃嫔以及先帝名义上的儿子,自然是也是要跟着前去。
在李烨的主导下。
整个祭奠过程,过程倒是极为的顺利。
说实在的。
对于一个现代人而言。
祭奠这种东西。
那是真的繁琐·。
更何况,是在李烨这个大夏天子,身为主祭人的情况下。
要做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即便是在李烨一切尽量从简的要求下。
也足足是从早上到下午。
好几个时辰之后。
祭奠流程,才算是走完了。
看着这个模样。
不单单李烨累了。
就连麾下的众人,也都是一脸的疲态。
毕竟李烨这个没有和先帝怎么接触过的人还好说。
虽然是有着前身的记忆。
但前身身为先帝流落民间的皇子,其实真正和先帝接触过的,也就是那么几次。
毕竟。
在李烨被先帝寻回的时候。
先帝的身体情况,已经是大不如前了。
整个朝政,也是逐渐的被慈禧所掌控。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
即便是先帝有心。
也没有多少和李烨见面的机会。
而且。
为了防止慈禧和李镇加害李烨。
只能是将李烨安排在皇宫外的王府。
做着一个闲散王爷的安排。
降低慈禧和李镇对于李烨的戒心,以此来护得李烨周全。
所以。
总体上。
李烨和先帝的接触是不多的。
对于先帝的感情,也没有那么的强烈。
但是余下的大臣们,可就是不一样了。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
例如曹操,司马懿等人。
那都是跟着先帝一路走过来的老臣了。
可以说。
都是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的。
先帝这人,即便是在李烨看来。
除了在慈禧李镇问题上,有些疏忽,识人不明。
还有就是因为后期在被慈禧下毒之后,实在是病重无能为力之外。
无论怎么评价,都算得上是一位明主,乃至是一位雄主。
他联合秦汉隋三国一道,在漠北大败大元。
让不可一世的蒙古人元气大伤。
阻止了后者进一步南进的计划。
北击高句丽和女真。
在他在位的时候,压得二者几乎是喘不过气来。
南战天竺诸国。
将安南地区,纳入大夏版图。
还暂时缓解了数百年来,一直持续不断的倭寇之患。
还驻军呆娃。
开放海禁,出使爪哇,琉球等国,开展贸易。
同时在国内,轻赋税请徭役,于民同歇。
在他的治下。
大夏吏治清明,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国力空前发展。
可以说。
先帝是一位明主,甚至可以说是一位雄主!
文武一道,皆是有所建树。
这样的君主。
曹操这些从先帝时代走过来,甚至压根就是先帝培养起来的嫡系,又怎么可能对他没有感情呢?
整个祭奠过程中,大家的情绪,都是比较低落。
甚至有不少人,双眼通红。
待到先帝陵寝之前,忍不住失声痛哭。
现场气氛,也为之低沉。
倒是在这个过程中。
慈禧和李镇,一直是低着头,默默的跟随着众人祭奠。
似乎是完全的没有异样。
但是李烨哪里不知道。
这一切,不过都是两人的掩饰罢了。
此次的祭奠先帝。
乃是这两人唯一的机会。
而他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不出所料。
在祭奠活动,刚刚结束之后。
这边慈禧拉着李镇,突然是失声的痛哭起来。
匍匐在地上,那叫是一个痛哭流涕,撕心裂肺。
眼泪鼻涕成着串的留下。
眼睛红彤彤,也不知道抹了多少的茱萸。
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不知道的。
还以为慈禧和李镇真的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呢。
“先帝啊!哀家的先帝啊!你如此壮年,为何就去了啊!”
“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先帝啊,我想你想得苦啊!你当初为何就不带着哀家一起去了呢!?独独留下哀家在这里受苦!”
“父皇!父皇!儿臣想你啊!”
“每每想到父皇你英年早逝,儿臣便是心如刀绞,痛彻心扉啊!”
不愧是当过太后和皇帝的。
不得不说。
慈禧和李镇的表演,还是到了位的。
至少。
如果不是李烨事先知道了内情。
说不得就当真了呢。
此刻。
还是有不少无知的大臣们,此刻惊疑不定的望向慈禧。
他们不明白。
为何此前一直是默不作声的慈禧和李镇,怎么突然就肝肠寸断了呢!?
莫非,是此前忧伤过度。
直到现在祭奠结束,才怦然爆发?
虽然在这几年里。
慈禧和李镇当权。
是弄得整个大夏都乌烟瘴气,大厦将倾。
可以说。
几乎是把能做的坏事,都做了一个遍。
然而。
身为曾经的太后和皇帝。
这些做大臣的。
虽然见得此刻两人落难。
一个个的都是拍手称快。
恨不得当面直接来上一句,好事。
然而。
打从心底里,他们还是对还是两人,保持着最基本的敬畏和尊重。
倒不是因为这两个人。
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
仅此而已。
毕竟。
无论怎么说。
这两人的身份做不得假。
他们和先帝的关系和感情,也是做不得假的。
说不定。
他们当真就是在此刻真情流露了呢?
当然了。
除去这些少数的大臣之外。
似曹操,司马懿这些对慈禧和李镇可谓是知根知底的人。
此刻都是眉头紧皱。
紧紧的盯着慈禧和李镇。
对于两人弄出的这些幺蛾子。
很明显。
他们是绝对怀疑的。
事实上。
曹操等人猜得没有错。
就在一阵的痛哭流涕之后。
这边慈禧和李镇缓缓起身,来到了李烨的身边:“李烨……不·,陛下……”
缓缓的一拱手。
让李烨的神色,都是带上了一丝的诧异。
在他的印象里。
这似乎是慈禧和李镇,第一次对自己行礼?
饶有兴致的望向这两人。
即便是李烨也没有想到。
这两位为了做戏,竟然是能做到眼下这样的地步。
这下子。
倒真的是有点意思。
不过。
即便是知道这两人在演戏。
为了自己的计划。
李烨自然也会好好的陪着这两个人顺利的演下去。
当下便望向了两人。
当然了,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的。
李烨的脸色依旧是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太后和皇兄,这是在做什么?”
这边。
面对李烨的冷漠。
慈禧低着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晦涩莫名的盛怒。
仅仅是一闪而逝,便是压抑下去。
重新抬起头来,再一次的向着李烨拱手,而后面向众臣:“哀家和李镇,居于慈宁宫的这一个多月,一直在反思。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大夏在我们手里衰落了,就连镇儿的皇位都丢掉了,成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此刻的慈禧。
神色那叫是一个悲凉。
带着苦涩的笑意,缓缓摇头。
双眼也是通红,两行清泪配合着流了下来。
两个褶子上下波动着,上面的赘肉都在跟着不住轻颤。
酒不醉人人自醉。
看着这个样子。
李烨甚至怀疑,这慈禧会不会是演着演着,自己真的入戏了?
看着这逼真的表情,恰到好处的泪水。
这位,莫不是看过演员的自我修养,是彻彻底底的体验派演员?
别说。
在这一通的表演之后。
别说是其他的大臣了。
就连曹操和司马懿这般精明的老狐狸,都是皱着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的狐疑。
毕竟他们不是李烨这样的局外人。
依旧是局限在慈禧的剧本之中。
至少。
在他们看来。
以慈禧的骄傲,若不是真的反思,是绝对说不出这番话的。
很明显。
慈禧的这一番表演,可谓是卓有成效。
而慈禧扫了一圈众人。
眼神也是明亮些许。
低着头,继续是自我的哭诉着:“这一个月,我和镇儿想了很多……”
“想到当初先帝临终前,忧愁万千的将大夏交到哀家和镇儿的手里。”
“他要的是什么?要的是镇儿这个皇帝,还有哀家这个太后,把大夏变得更加的强盛,百姓更加的富足安康!”
“此刻猛然响起,不觉得自行惭愧!自行惭愧啊!这些年,我和镇儿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似乎是酝酿得差不多到位了。
此刻的慈禧跪倒在地上,又一次失声的痛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在一边放声的大喊着:“哀家和镇儿在这几年,贪图享乐,横征暴敛,多修园林,运河!重新秦桧钱谦益这样的奸佞,构陷忠良!以至于百姓苦不堪言,民怨沸腾,起义不断!”
“飞驰军备,克扣军饷,混乱指挥!以至于异族横行,连战连败,丢失国土!”
“如今的大夏,在我和镇儿的手上,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我错了!我和镇儿都错了!”
“大错特错!”
说道动情处。
慈禧可谓是声嘶力竭,面色狰狞!
整个人都是摇摇欲坠·,险些昏厥。
而李镇也是哭泣着。
当着所有人的面。
直接的跪倒在了先帝的陵寝面前,一面叩首,一面哭喊,那叫是一个泣不成声:“父皇!儿臣有罪啊!儿臣辜负了你的期望,辜负了你的重托啊!”
“把大夏搞成了这个样子,儿臣无言面见于你,无言面见大夏列祖列宗!儿臣恨不得意以死而谢天下啊!”
李镇这人能处。
有头他是真磕啊!
不一会儿。
便已经是磕得额头开裂,鲜血迸发,一片通红!
要不是底下有宦官急忙拦住了他。
大有一副直接磕死在先帝陵寝前的架势。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
如此精彩的表演,看得早有准备的李烨都是目瞪口呆。
好家伙。
拉到后世。
妥妥的影帝影后啊!
看得李烨都险些拍手叫绝了。
李烨尚是如此。
就别提其他根本是不知情的人了。
此刻就连曹操和司马懿望向两人,都是眉头紧皱。
至于其他人。
更是摇头叹息。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而这边。
似乎是觉得已经表演到位了。
李镇和慈禧,终于是图穷匕见。
本是被宦官拉着要下去疗伤的李镇。
不顾宦官的搀扶和阻拦。
一路跌跌撞撞的来到李烨身边。
哭喊着,就要直接扑到李烨的身上。
李烨面无表情。
默不作声的一个后撤步。
李镇扑通一声,直接栽倒地上。
吃痛的惨叫一声。
却依旧死死的抱住了李烨的大腿,抬头仰望这个从未正眼瞧过的名义上的皇弟,是一阵又一阵的呼喊着:“皇弟!不,陛下!陛下!”
“我李镇自知有罪于国家!有罪于土木堡的将士们!更有罪于百姓!此刻悔悟,却已经为时已晚!”
“请原谅皇兄之前的冒犯和无知!”
“我真的悔过了,真的悔过了啊!”
李镇张大着嘴巴,瞪大着眼睛,朝着李烨深情动人的吐露着心声。
甚至李烨都能看得出李镇眼中那根根血丝,和吐出的眼球。
至于李烨本人却依旧是淡漠的望着李镇:“皇兄既然已经知错,又何必到朕面前寻求原谅?”
“需要原谅你的并不是朕,而是大夏,而是大夏千千万万的百姓们。”
“皇兄要不要问他们,愿不愿意原谅你?”
听得李烨此言。
李镇微微一怔。
见得油盐不进的李烨。
心中莫名的一阵怒火升腾。
毕竟他都已经超水平发挥,演到这个程度了。
眼前的李烨,心当真是石头做的?
就没有一丝动容?
理智很快就让李镇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毕竟。
在他看来,如此近乎不要颜面的事情都做了。
此刻不忍。
就等于此前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咬着牙。
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李镇苦笑一声,无奈摊手道:“我也想要寻求他们的原谅……但是我知道,此前的我,根本不配他们的原谅。”
李烨笑了笑,依旧是漠然道:“所以皇兄你想要表达什么呢?”
李镇低下头去。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眼睛中一阵的精芒闪过:“我和母后已经决意,余生不再沾染半点权势。”
“我们想要永居皇陵,为父皇守墓。算是忏悔这些年来,我们犯下的罪行吧。”
一句说完。
李镇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望向李烨:“陛下,我和母后自知罪孽深重,这是我们最后的一点请求了。”
“请,请陛下你务必恩准!”
一句之后。
李烨饶有兴致的望着面前的李镇。
微微挑眉。
所以。
演了这么久。
这两人的狐狸尾巴,终于是露出来了吗?